“玉龙旗”走私团伙覆灭后的第三周，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公告纸上的黑体字清晰印着“老鬼、张志强、刀疤等走私案庭审定于本月 15日上午 9时”，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纸上，给冰冷的法律条文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苏晚站在人群外围，指尖轻轻攥着衣角，心里既有期待又有忐忑。她作为关键证人，即将站上法庭，亲手将折磨自己多年的人送入法网。
开庭前三天，周洋特意约苏晚在法院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里弥漫着浓郁的焦糖玛奇朵香气，落地窗外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玻璃上凝结着薄薄的水汽。周洋将一杯热牛奶推到苏晚面前，指尖碰了碰杯壁确认温度：“庭审当天人会很多，你要是觉得紧张，随时跟我说，我们可以调整作证顺序。”
苏晚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掌心传来的暖意让她稍微安心。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杯底的奶泡上：“我不紧张，就是有点担心……老鬼和张志强会不会认出我？虽然我现在样子变了，但声音要是控制不好，他们可能会起疑。”
周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浅灰色的医用口罩，放在桌上：“你出庭时可以戴这个，既能稍微遮挡面部，也不会显得突兀。至于声音，你不用刻意模仿以前的‘苏野’，稍微压低一点就行，法官已经同意对你的身份信息做保密处理，庭审记录里不会出现你的真实姓名，只会标注‘证人 X’。”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们会安排警员在证人席附近待命，只要你有任何不适，他们会第一时间介入。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我们都在你身后。”
苏晚拿起口罩，指尖摩挲着柔软的耳挂，心里泛起一阵暖流。她抬头看向周洋，眼神坚定：“谢谢您，周警官。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什么都愿意做。毕竟，他们不仅毁了我的过去，还差点让我永远活在伪装里。”
开庭前一天晚上，陈默特意给苏晚做了她爱吃的番茄鸡蛋面。
厨房的灯光暖黄，锅里的面条冒着热气，番茄的酸甜味弥漫在小小的出租屋里。陈默将面条端到桌上，又递过一双竹筷：“多吃点，明天要早起，得有精神。”
苏晚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条，却没怎么胃口。她看着陈默眼底的担忧，轻声说：“你明天不用陪我去法院的，人那么多，万一遇到认识的人……”
陈默立刻打断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必须陪你去。以前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一个人面对老鬼的威胁，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再说，有我在，你至少能安心一点，对不对？”
苏晚看着陈默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她低头大口吃着面条，番茄的酸甜里带着一丝暖意，那是被人守护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庭审当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默就陪着苏晚出门了。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路边的早餐摊飘来油条和豆浆的香气，早起的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街道，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苏晚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外套，戴着周洋给的口罩，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看起来和普通路人没什么区别。
法院门口早已停满了警车，警员们穿着制服，有条不紊地引导着人员入场。苏晚跟着陈默走进法院大厅，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映出两人的身影。大厅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声，庄严的氛围让苏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陈默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害怕，一会儿我就在旁听席第一排，你抬头就能看到我。你只要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说出来，剩下的交给法官和警方就好。”
苏晚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很快，法警过来引导她去证人休息室等候。
休息室里放着几张灰色的沙发，茶几上摆着矿泉水，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在倒计时。
上午 9时整，庭审正式开始。当法警通知苏晚准备出庭时，她的手心已经冒出了细汗。她跟着法警走进法庭，目光快速扫过旁听席。陈默坐在第一排，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周洋坐在旁边，轻轻点了点头，给她打气。
法庭内部宽敞而庄严，深色的木质审判席上，法官穿着黑色的法袍，表情严肃。老鬼和张志强坐在被告席上，两人都穿着囚服，头发凌乱。老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志强则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苏晚走到证人席上坐下，按照之前的约定，轻轻压低了声音。当法官询问她的身份信息时，她按照周洋的叮嘱，只报了化名，没有透露真实姓名。
“请你如实陈述，你所知道的老鬼走私团伙的犯罪行为。”法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法庭，威严而庄重。
苏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过去的画面。老鬼拿着母亲的病历威胁她，让她半夜运输走私零件；张志强收了老鬼的好处，在警方检查前给老鬼通风报信；自己穿着男装，在深夜的街头小心翼翼地躲避巡逻警察……这些痛苦的回忆，此刻都成了指证罪犯的证据。
她睁开眼睛，声音虽然压低，却异常清晰：“我以前在 J区的‘兄弟车行’工作，老鬼是车行的老板。他知道我母亲得了重病，需要巨额医药费，就以此要挟我，让我帮他运输走私零件。”
“第一次运输是在去年 3月，他让我凌晨 2点去城郊的仓库取货，然后送到码头的渔船上。当时仓库里堆满了黑色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没有合法手续的金属零件，他还特意叮嘱我，要是遇到警察，就说箱子里是车行的旧零件。”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攥着衣角，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老鬼还贿赂了 J区派出所的张志强。每次有走私交易，张志强都会提前给老鬼打电话，告诉他人流和警力分布情况，让老鬼避开警方的检查。有一次，警方本来要在高速路口设卡检查，张志强提前半小时给老鬼通风报信，让他改走小路，躲过了检查。”
苏晚还详细描述了老鬼如何计算走私利润、如何分配赃款，以及张志强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帮老鬼掩盖走私痕迹。她的陈述条理清晰，每个细节都准确无误，甚至能说出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对话。
老鬼听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苏晚：“你胡说！你在诬告我！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你明明是自愿帮我做事的！”
张志强也立刻附和：“对！你在撒谎！我根本不认识你，更没有收过老鬼的好处！”
法官敲了敲法槌，严肃地说：“被告请保持安静！证人正在陈述，不得随意打断！”
老鬼和张志强虽然不再说话，却依旧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苏晚。苏晚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坚定地继续陈述，因为她知道，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账本、录音笔、还有其他证人的证词，这些都能证明她说的是事实。
庭审持续了整整一天，从上午 9时一直到下午 5时。期间，检察官出示了账本、录音笔、走私零件鉴定报告等证据，每一份证据都与苏晚的陈述相互印证，让老鬼和张志强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
下午 5时 30分，法官终于开始宣判。整个法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审判席上。
“被告人老鬼，犯走私普通货物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犯行贿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张志强，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犯滥用职权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五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五万元。”
“被告人刀疤，犯走私普通货物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三万元。”
当法官念出判决结果的那一刻，苏晚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正义的眼泪，是解脱的眼泪。她终于不用再活在老鬼和张志强的威胁下，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自己，终于可以让母亲安心治疗了。
庭审结束后，苏晚走出法庭，陈默立刻迎了上来，递过一张纸巾：“辛苦了，一切都结束了。”
苏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是啊，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周洋也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恭喜你们，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见义勇为奖励’一万元已经到账，我已经帮你们转到了陈默的银行卡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我跟医院沟通好了，他们已经同意全额减免你母亲后续的康复费。以后你母亲的治疗再也不用愁了，你可以放心。”
陈默立刻拿出手机，打开银行 APP，看到转账短信时，激动地说：“太好了！有了这笔钱，我们可以先还一部分抵押贷，减轻点压力。谢谢您，周警官，要是没有您的帮助，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晚也感激地说：“周警官，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和帮助。您不仅帮我们抓住了老鬼和张志强，还帮我们解决了医药费和奖励的问题，这份恩情我们永远记在心里。”
周洋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勇敢地站出来，配合警方打击犯罪，才是最值得敬佩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联系，我会尽力帮你们解决。”
离开法院时，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苏晚和陈默的身上，温暖而明亮。苏晚摘下口罩，看着身边的陈默，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柔软地贴在脸颊上，皮肤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白皙。
陈默握住苏晚的手，轻声说：“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阿姨吧，跟她说这个好消息。以后，我们一起努力挣钱还债，一起照顾阿姨，一起把日子过好。”
苏晚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