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阳光把电玩城的玻璃门照得发亮，林羽站在门口搓了搓手，手心有点冒汗。
他到得早，盯着门口的抓娃娃机看了三分钟，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马丁靴声——叶璇穿着件宽松的白色卫衣，头发扎成高马尾，挑染的荧光金在阳光下像截小彩灯，双腿修长，看着漂亮，手里还拎着个装着冰奶茶的塑料袋。
“你来这么早啊？”她把其中一杯塞过来，杯壁的水珠沾在林羽手背上，凉丝丝的。
“刚到。”他接过奶茶，吸管戳下去的瞬间，瞥见她卫衣上印着只龇牙的黑猫，和她本人一样，看着有点凶又有点乖。
电玩城里的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林羽跟着叶璇往里走，眼睛有点不够用。
投篮机前的男生正“哐哐”往篮筐里砸球，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球衣后背湿了一大片；旁边赛车区的几个小伙子更疯，握着方向盘左右猛打，嘴里“嗷嗷”喊着加油，屏幕上的赛车刚冲过终点线，就有人兴奋地拍着机器蹦起来，欢呼声差点盖过背景音乐。
他下意识往叶璇身边靠了靠，闻到她卫衣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奶茶的甜香，比昨天的雪松味更让人安心。
“想玩什么？”叶璇偏头问他，马尾辫随着动作甩了甩。
林羽指了指远处的格斗机：“那个？”他其实没怎么玩过，但上次看叶璇打架的架势，总觉得她玩这个应该很厉害。
叶璇挑了挑眉，拉着他就走：“行啊，让我看看你玩的怎么样。”
结果第一局林羽就输得惨不忍睹。他选的角色还没放出第三个技能，就被叶璇操控的不知火舞一套连招踹出了屏幕。叶璇拍着摇杆笑他：“怎么样？服不服？”
“再来！”林羽不服气，攥着摇杆的手更紧了。第二局他学聪明了，专挑阴招躲在角落放远程技能。
“小伙子不讲武德哦”
眼看就要赢，叶璇忽然伸手在他胳膊上挠了一下——就是昨天她检查过的那处淤青，现在已经淡成浅褐色。林羽手一抖，角色直接冲进了对方的必杀技范围，屏幕上“KO”的字样跳了出来。
“还好我技高一筹，嗯。”叶璇叼着奶茶吸管，眼睛弯成月牙，“我打这个游戏一般只需要一个币”
“看你一命通关？”
“我被打服啦，我去换点币，续命到通关”
林羽去服务台换币时，听见身后有人吹口哨。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靠在跳舞机旁，眼神直勾勾地黏在叶璇身上。他捏紧手里的币盒往回走，刚到格斗机旁，就见其中一个黄毛凑了过去，故意撞了下叶璇的肩膀：“小姐姐，一个人玩啊？跟哥几个一起玩呗，交个朋友啥的？”
叶璇没理他，手指在摇杆上敲得飞快，屏幕上的角色正把对手按在地上揍。
黄毛讨了个没趣，伸手想去碰她的马尾辫，手腕却被突然伸过来的手攥住了——林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虽然有点慌，但抓着对方的力气不小。
“她不想理你。”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后背却挺得笔直。
黄毛愣了下，随即嗤笑一声：“喂，想英雄救美？懂不懂先来后到？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
话没说完，就被叶璇一个侧踢踹中膝盖。他“嗷”一声单膝跪地，叶璇踩着他的鞋背蹲下来，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他说话客气可不代表我也客气，这么典的搭讪你也好意思说出来？别逼我动手。”
另外两个黄毛想上来帮忙，被叶璇抬眼一瞪，不知怎么就怂了，扶着同伴灰溜溜地走了。林羽还保持着攥拳头的姿势，叶璇戳了戳他的胳膊：“嗯，不错不错，夸你一下。”
“总觉得，不用我帮忙你也没啥大问题”看着走远的黄毛，林羽有点尴尬。
“有心意就够了。”叶璇拉着他往娃娃机那边走，路过打地鼠机时，还顺手拍下去两个冒头的地鼠，“我带你抓娃娃去吧”
“哦...”
林羽这才注意到她卫衣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有块浅淡的疤痕，像片小小的月牙。他想问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叶璇正踮着脚看娃娃机里的兔子玩偶，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看着比平时柔和多了。
“就这个。”叶璇指着那只穿着背带裤留中分头的兔子，“上次来感觉挺可爱，就是没来得及抓。”
林羽投了三枚币，操纵着机械爪晃了晃，对准兔子按下去。爪子刚碰到兔子就松了，玩偶在出口边缘打了个滚，又滑了回去。叶璇“啧”了一声：“这爪子调得也太松了。”
他又试了两次，还是失败。林羽有点泄气，正准备再投币，叶璇忽然凑过来，胸口几乎贴着他的胳膊：“你得晃一下摇杆，趁爪子快落的时候猛地一甩——”她的呼吸吹在他耳后，林羽的手瞬间僵住，机械爪“哐当”一声砸在玻璃上，把里面的兔子震得翻了个身。
“你要干嘛？”
“你看你，又害羞了。”叶璇直起身笑他，“专心点，我教你操作，今天高低让你带它回去。”
林羽深吸一口气，盯着屏幕上的兔子，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她靠过来的距离。他按叶璇说的方法试了一次，爪子果然稳稳勾住了兔子的耳朵，晃晃悠悠地往出口挪。
就在玩偶快要掉下去时，爪子突然松了——兔子挂在出口边缘，一半在里一半在外，晃了两下，竟然卡住了。
“啊？”叶璇眉头微皱，伸手去拍娃娃机的玻璃，“给我下来！”
林羽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爱。他正想再投币，叶璇却从包里掏出根发夹，掰直了伸进投币口旁边的缝隙里，轻轻一挑——“咔哒”一声，那只兔子玩偶终于掉了出来。
“搞定。”她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发夹，把兔子捡起来塞给林羽，“喏，算你抓的。”
！？
林羽抱着软乎乎的兔子玩偶，有些心虚：“咱俩这么搞，老板会不会发现啊？”他压低声音，眼睛瞟向服务台的方向，紧张得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会啊。”叶璇说得理直气壮，伸手把弯掉的发夹塞回包里，拍了拍手上的灰。
“那要不，我们先走？”
“走什么。”叶璇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汗意，“咱们悄悄玩，别声张哦。”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说什么秘密，眼里却闪着促狭的光。
两人蹑手蹑脚往前走，路过门口那台四圣侠街机时，林羽忽然顿住了脚步。屏幕上的红、蓝、绿、黄，白五色战士正摆出经典的合击姿势，街机大头是麒麟的头雕，看着倒是很酷。他的目光黏在屏幕上，连怀里的兔子玩偶滑下去半寸都没察觉。
“你喜欢这个？”叶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街机的按钮上还留着被人摸得发亮的痕迹。
“嗯。”林羽眼神锁在街机上没动，“从小看这个特摄剧长大的，每次放学都蹲在电视机前等更新，我还买了不少腰带呢。”说到这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于是回头看向叶璇。
“那就玩啊。”叶璇往旁边的塑料椅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晃了晃，马丁靴的鞋跟磕在地面上，发出轻响，“我在这儿等你。”
“算了吧，”林羽挠了挠头，眼神还恋恋不舍地瞟着屏幕，“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叶璇皱了皱眉，有点不解地看着他，“你喜欢的东西，自己玩得开心不就够了吗？别人怎么看你，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她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街机的侧面，“大胆玩，谁笑你我揍谁。”
她这话带着点俏皮，倒让林羽紧绷的肩膀松了些。
“咳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清了清嗓子，像是给自己壮胆，往投币口塞了三枚游戏币。
随着“叮铃”一声脆响，街机屏幕亮了起来，熟悉的主题曲瞬间涌了出来。林羽的手刚握住摇杆，整个人像是被按了开关，刚才的拘谨一扫而空。他投入的玩着，脸上的笑容完全压不住。
叶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因为连招成功而亮起的眼睛，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没说话，只是把林羽放在一旁的奶茶往他手边推了推，自己则晃着腿，听着屏幕里“正的发邪”的台词，嘴角悄悄勾了起来，静静看着他玩。
玩了一会儿，林羽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摇杆，从机器正面摸出那张印着四圣侠标志的街机卡，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包里，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尽的兴奋。
“不玩了？”叶璇挑眉问他。
“玩够啦。”林羽拍了拍裤腿，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去玩别的吧，那边的摩托赛车怎么样？”
“好啊~”叶璇拖长了调子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可是我的强项，待会儿让你见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