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粉的清甜还在舌尖打转，两人踩着夜市的烟火气慢慢晃，最终在一家亮着暖黄灯泡的炒饭摊前坐下。林羽点了份扬州炒饭，又加了几样小吃，叶璇则捧着串比脸还大的铁板鱿鱼，吃得正香，油亮的酱汁沾在唇角，像只偷喝了蜜的小猫。
“嘴角沾到了。”林羽递过纸巾。
叶璇胡乱擦了两下，指尖却没找准位置，那点酱汁依旧顽固地粘在脸颊上。林羽看着她蹙着眉摸索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捏着纸巾一角，轻轻往她脸颊上蹭了蹭。
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叶璇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耳尖腾地红了。林羽看着她泛红的脸，忽然想起刚才被“米田共”三个字支配的恐惧，眼底悄悄浮起点促狭的笑意。
“对了，”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叶璇的手臂上，“你的手这个样子，吃饭会不会不方便？”
叶璇举了举胳膊，活动了两下手腕：“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点小伤没什么的。”
“我觉得还是不太方便啊。”林羽舀起一勺炒饭，递到她嘴边，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我喂你吧。”
“！？不用了……”叶璇的脸更红了，下意识想偏头躲开，可林羽的手就停在半空，勺子里的米饭还冒着热气。
“张嘴。”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却没收回手。
叶璇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张开嘴，樱桃似的唇瓣微微嘟着，把那口饭吃了进去。咀嚼时，她抬眼看向林羽，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轻轻颤着，眼底晕着层水汽，羞赧里又藏着点说不清的柔媚。
“你……”她咽下饭，声音细若蚊吟，带着点嗔怪，“满肚子坏心眼。”
林羽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弯得更厉害了，又舀起一勺饭，慢悠悠递过去：“嗯，那再吃一口？”
“我还是自己吃吧。”叶璇偏过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来嘛，张嘴。”林羽的声音裹着笑意，勺子又往前送了送，米饭的热气轻轻拂在她唇上。
叶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头也晕乎乎的——怎么回事？不过是被喂了两口饭，心跳却快得像要撞开胸腔。她偷偷抬眼瞥林羽，他睫毛在灯下投着浅影，侧脸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大概是今晚被太多人捧着，连带着胆子都壮了，喂饭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女生正用胳膊肘怼着男生笑：“你看人家多体贴。”眼神往这边瞟。
叶璇的脸更烫了，急忙找话打断这让人心慌的氛围：“你这几天变化好大啊……之前听说要上台唱歌，我都吓了一跳。”尾音刚落，又忍不住补了句，声音软得像浸了蜜，“不过你唱得真的好听，台下的掌声，感觉都要把屋顶掀了。”
林羽舀了块裹着酱汁的炸豆腐，轻轻递到她嘴边。等她吃完，又抽出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唇角：“是张诗瑶拉我去的。前阵咱俩在空教室唱歌，被她撞见了，非说我该上台试试。演出服和妆造也都是她安排的，我就是个工具人。”
他说着这几天的事，从后台的忙乱讲到台上的灯光，叶璇听着听着，嘴巴悄悄撅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张诗瑶带他去云裁定做衣服时，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偷藏了气的小河豚，连眼神都飘向了别处。
直到林羽提到章戾洵的刁难，她脸上的红晕“唰”地褪去，眼神冷了冷，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那家伙找你麻烦了？明天我去堵他。”
“不用。”林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我当场就回敬他了。谢幕时看他那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看，气早消了。”
他笑了笑，语气轻得像晚风：“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多想一秒都是浪费时间，对不对？”
“但是……”叶璇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勺子轻轻碰了碰唇角。
“好啦好啦，就当听个乐子。”林羽往她嘴边送了口炒饭，眼里闪着点促狭的光，“来，再吃点。”
叶璇盯着他眼里的坦荡，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只闷闷地“嗯”了一声，乖乖张开了嘴。炒饭的香气混着他指尖的温度，在舌尖漫开时，连带着心里那点说不清的别扭，也悄悄淡了些。
饭后的晚风带着点暖烘烘的余温，叶璇跟林羽并排走着，脸颊的红晕还没褪尽，像落了层薄霞。两人没说目的地，就这么慢悠悠晃着，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轻响。
街角的摊位忽然勾住了叶璇的脚步——昏黄的灯光下，一溜轻粘土玩偶挤挤挨挨，圆头圆脑的小猫耷拉着耳朵，胖鼓鼓的大鱼身上还粘着几朵软乎乎的浪花，瞧着格外乖巧。她悄悄停了两秒，指尖都差点要触到摊位上的小玩偶，又慌忙收回手，转身想走。
“有喜欢的？”林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顺着她的目光扫过摊位，眼底漾起笑意。
叶璇心尖猛地一跳，像被戳中了藏着的小秘密，慌忙别开脸：“没、没有。”话虽硬气，脚步却像被钉住似的，没挪动半分。
“那陪我看看吧，”林羽走近两步，指尖轻点过一个歪头的小狗，“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叶璇的耳尖悄悄红了，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尾音都带着点飘：“是嘛……那、那就陪你看看吧。”
“你觉得哪个最顺眼？”林羽偏头问她。
叶璇的目光在摊位上转了半圈，最终落在个粉白相间的小家伙上——那小猫团着身子，懒洋洋地趴在蓝底白花的大鱼背上，尾巴尖还俏皮地翘着，正是她刚才偷偷瞄了好几眼的那个。
林羽没多话，爽快付了钱，将装着玩偶的纸袋往叶璇面前一递，眼底带着点看穿心思的笑意：“拿着吧，刚才看你盯它好几眼了。”
叶璇脸颊腾地一热，慌忙摆手，声音都弱了几分：“我、我没有……也不是特别想要的。”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往纸袋边蹭了蹭。
“好啦，别嘴硬。”林羽低笑一声，不由分说将纸袋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带着点温温的触感，“拿着吧，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叶璇捏着纸袋的手指微微收紧，脸颊泛着浅粉，抬头时眼里像落了星子：“谢谢你，我会好好收着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在林羽眼里，比路灯还亮几分。
“好可爱。”他望着她，低声说。
“对吧？我也觉得这小猫做得超可爱！”叶璇举着玩偶晃了晃，笑得更甜了。
“不是，”林羽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嘴角扬起点狡黠的弧度，“我是说你可爱。”
“！？”
叶璇手里的纸袋“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猛地瞪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下一秒，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头顶仿佛真像漫画里那样冒起白烟，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意识像是被热浪卷走，身子一软就往后倒去。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枕在林羽的大腿上，视线里是他带着几分无奈的笑脸。
“醒了？”
叶璇慢吞吞坐起身，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我刚才……不是在逛街吗？怎么躺这儿了？”
林羽指尖轻轻蹭了蹭她额前的碎发，语气故作轻松：“可能...中暑了吧。”
“可这都晚上了啊……”叶璇皱着眉，手不自觉地按在太阳穴上，“而且我总觉得……忘了件特别重要的事。”
林羽今天被人捧着夸了一整天，本就有点飘飘然，刚才一时兴起的调笑，没成想真把人弄晕了。此刻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哭笑不得：“别想了，估计是累着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哦……”叶璇应着，弯腰捡起脚边的纸袋，指尖触到玩偶软乎乎的弧度，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话，在晕过去的前一秒，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叶璇说什么也要把林羽送到宿舍楼下，那股执拗劲儿让他实在拗不过，只好笑着应了。到了楼下，两人又站着聊了几句，晚风拂过，叶璇的发丝轻轻飘起来，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里带着点未散的笑意，直到实在很晚了，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羽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卸了妆，脸上清爽了不少。只是头上那截接的头发让他犯了难，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理，索性想着明天再说。躺到床上时，心里还像揣着团火似的翻腾——一半是今天表演大获成功的兴奋，另一半，却全是叶璇的影子。她脸红时的模样，笑起来的梨涡，还有被逗到时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个个在眼前晃。他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倦意也悄悄漫上来，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