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学校办活动今天休息，不用上课的林羽睡了个通透。等自然醒时，窗外的日头已爬得老高，一看时间竟已是中午。简单洗漱后走出宿舍，他想换个口味，便信步出了校门，沿着街慢慢晃悠着找吃的，不知不觉就走出了老远。
拐过街角，路边站着位妇人。她头发里掺了些银丝，却梳得一丝不苟，身板挺得笔直，胳膊上隐约能看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莫名让人想起某个游戏里那位铁血狼母安某，透着股利落飒爽的劲儿。可此刻，这位“狼母”正对着手机犯愁，眉头拧成个疙瘩，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跟什么较劲。
林羽脚步顿了顿，走上前轻声问：“阿姨，需要帮忙吗？”
妇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把手机递过来：“小伙子！你快帮我瞧瞧，这微信怎么发不出照片？我想拍点菜给孙女看看，折腾一早上了就是发不出去。”
林羽接过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正琢磨着，忽然瞥见顶端跳出“存储空间不足”的提示——后台程序堆了一串，消息提示也攒了不少，显然是内存满了。
“阿姨，是内存满了，删点不用的就行。”他指尖在屏幕上轻快地点了几下，“您看，这样清一下就好。”
不过几分钟，手机就轻快了不少。林羽随手拍了张路边的树，点开对话框发送，那个旋转的小圆圈转了两圈，稳稳跳出个对勾。
“成了！”妇人凑过来看，脸上的褶子瞬间舒展开，连声道谢，“小伙子可太谢谢你了！我琢磨一早上都没弄明白，你这手到擒来的，真是帮大忙了！”
林羽把手机递回去，笑着摆摆手：“小事，那我就先走了。”
“别介意，起码让我请你喝瓶水嘛...”
“不是...真不用了...”
妇人格外热情，拉着林羽的胳膊就往菜市场走，一路絮絮叨叨地闲聊着。正说着，迎面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惊讶的轻呼：“奶奶？林羽？”
“嗯？”
林羽抬头，只见叶璇站在几步外，头发睡得有些凌乱，身上套着件松垮的家居服，显然是刚从家里跑出来的。她看见两人站在一起，眼睛瞪得圆圆的，脸颊“唰”地就红了。
妇人也愣了下，随即笑问：“你们认识啊？同学？”
“奶奶，您怎么自己来买菜了？我去就行啊！”叶璇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点急，视线落在自己随意的穿着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副模样居然被林羽看见了！
“看你今天不用去学校，想让你多睡会儿嘛。”妇人说得坦然，话锋一转又补了句，“再说你昨晚在房间里又笑又叫的，折腾到半宿才睡……”
“奶奶！”叶璇又羞又气，脸瞬间红透，慌忙伸手捂住奶奶的嘴，指尖都在发烫。眼角余光瞥见林羽站在旁边，先是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憋不住的笑意，她更是恨不得原地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既然是同学，正好我买了菜，回家一起吃顿便饭！”妇人热情得不容拒绝，拉着林羽的胳膊就往家的方向走。叶璇在一旁急得想跺脚，却又拗不过奶奶，只能红着脸跟在后面，恨不得把脸埋进衣领里。
一路上，叶璇奶奶的话匣子就没合上，从菜市场的新鲜蔬菜聊到小区里的邻里琐事，没一会儿就熟稔地喊起了“小林”，倒让林羽觉得亲切又自在。
“你奶奶……看着挺能打的，感觉技能挺多。”林羽想起刚才瞥见的肌肉线条，忍不住打趣。
叶璇正低着头数地砖，闻言猛地抬头瞪他一眼，脸颊泛着薄红：“你怎么跟我奶奶遇上的？”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素面朝天不说，头发还乱糟糟的，连睡衣领口都没理整齐，这副模样被他看见，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纯属意外，路上帮她弄了下手机。”
进了小区楼道，叶璇奶奶的话锋又转到了孙女身上：“我们家小璇啊，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细着呢。知道我膝盖不好，特意从学校搬出来租房子住，就为了离我近点方便照顾我，我这福气呀...”
她转头冲林羽笑，“你们年轻人打交道多，小林你可得多担待她点，这孩子有时候脑子轴得很。”林羽听得饶有兴致——原来这个总被人误会的姑娘，竟是这样细心体贴的人。
说着说着，奶奶提到了叶璇的父母。叶璇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声音也冷了几分：“奶奶，你再说我要生气了。”
奶奶愣了愣，才察觉失言，连忙打住：“哎，不说了不说了，我去做饭。”说着便拎着菜钻进了厨房。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林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父母……他们？”
叶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抬起头时，眼里的光暗了大半，声音带着点沙哑：“对不起……这个话题，我现在还太不想说。”她别过脸，望着窗外晾着的衣服，睫毛轻轻颤着。
林羽见状，连忙摆手：“没事的，我就是看你状态不对想问问。”他放柔了语气，“你不想说咱就跳过这个话题，没关系的。”
叶璇没应声，只是指尖攥得更紧了。厨房传来抽油烟机的嗡鸣和锅碗瓢盆的轻响，客厅里的沉默像被拉长的影子，静静落在两人之间。
沉默没持续多久，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叶璇奶奶端着两盘菜出来，油香混着菜香瞬间漫了满室。叶璇也跟着钻进去帮忙，手里端着碗筷，还不忘回头瞪了林羽一眼：“你坐着就行，客人哪用动手。”
菜很快上齐了，不过是几道家常小炒，看着却格外诱人。笋子炒肉里的笋片泛着油光，咬下去生脆入味，调料的咸鲜刚好衬出食材的本味；清炒时蔬翠绿欲滴，裹着薄薄一层芡汁，鲜得恰到好处。林羽夹了一筷子笋，忍不住点头：“奶奶，您这手艺也太绝了，开饭馆肯定火。”
叶璇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停往他碗里夹菜：“喜欢就多吃点，家常便饭，哪有那么夸张。”她又转头给叶璇添了勺汤，“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瘦的。”
叶璇“嗯”了一声，扒着饭的动作慢了些，偷偷抬眼瞥了林羽一眼，见他正吃得认真，耳尖悄悄红了。
饭后，叶璇抢着收拾碗筷钻进了厨房，哗哗的水流声从里面传出来。林羽刚想起身，就被叶璇奶奶按住了：“小林坐着歇会儿，让她忙活去。”
老人家在他身边坐下，目光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望着里面洗碗的身影，叹了口气，转头问林羽：“我家小璇，在学校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怎么会？她挺好的。”林羽连忙摆手。
叶璇奶奶这才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摩挲着沙发扶手：“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苦。她亲生父母……当年伤她太深，以至于现在把心门闭得死紧，不爱跟人交心。”她顿了顿，看向林羽的眼神温和了许多，“不过奶奶我活了大半辈子，眼神还没花。小璇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跟看别人不一样。”
叶璇奶奶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咚”地落进林羽心里，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他望着厨房的方向，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
这时叶璇端着空盘子出来，围裙还没解，额角沾了点水珠：“你们在聊什么呢？”
叶璇奶奶立刻笑着摆手：“没什么，老太太的唠叨话罢了。”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推了推叶璇的胳膊，“去去，回屋换件衣服，陪小林出去逛逛。总陪着我这老婆子，该闷坏了。”
叶璇脸一红，想说什么，却被奶奶推着往房间走，只好嘟囔着“知道了”，转身进了屋。
客厅里只剩祖孙俩，叶璇奶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看向林羽的目光带着几分郑重，还有一丝老人独有的恳切：“小林，我活了这把年纪，看人还是准的。你是个心善的孩子……我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真要是哪天有个万一，拜托你……多照看小璇一把。”
林羽心里一紧，连忙道：“奶奶，您别这么说，您身子硬朗着呢。再说我...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叶璇奶奶望着他，眼里浮出笑意，点了点头：“好，我信你。”她说着，打了个轻颤的哈欠，往沙发背上一靠，眼皮慢慢阖上，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浅的鼾声——许是忙活一上午累着了。
林羽放轻了动作，刚想起身去找条毯子，就见叶璇从房间走了出来。她换了件干净的碎花连衣裙，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发尾还别了个小巧的蝴蝶结，衬得脸颊愈发白皙。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都默契地放轻了呼吸。叶璇先瞥见沙发上睡着的奶奶，脚步轻得像片羽毛，从阳台取了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奶奶身上，连边角都轻轻掖了掖。
林羽站在一旁看着，晨光透过纱窗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方才的窘迫早已褪去，只剩下安静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