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在午后的街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叶璇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我奶奶……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你奶奶啊...”
林羽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她，嘴角噙着点笑意：“她说你是绝世好女人。”
“油嘴滑舌。”叶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耳尖却悄悄红了，伸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你不住宿舍，是为了方便照顾奶奶吗？”林羽换了个话题，语气自然了些。
叶璇望着远处的公交站牌，声音轻了些：“算是吧。”她顿了顿，自嘲似的笑了笑，“再说，我在学校风评不太好，好多人见了我都躲着走，住宿舍也挺麻烦的。”
林羽却笑了，语气认真：“是吗？可我觉得你挺温柔的，刚才给奶奶盖毯子的时候，动作轻得像怕惊醒蝴蝶似的。”
叶璇被他说得心头一跳，脚步慢了半拍，脸上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踢开脚边一块小石子：“多大点事，早就习惯了。”话虽如此，攥着裙摆的手指却悄悄松开了些。
风卷着几片落叶滚过脚边，叶璇低头盯着那叶子转了半圈，忽然轻声说：“以前有人说我像头刺猬，浑身是刺”她踢了踢路边的石阶，“我就是……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林羽想起初见时她脸红到耳根的模样，忍不住笑：“可我没见过你扎人，只见过你脸红。”
“你——”叶璇猛地抬头瞪他，脸颊果然又泛了红，却没真生气，反而别过脸小声嘟囔，“还不是因为你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两人慢慢走着，街边的音像店飘出老歌的调子，慢悠悠的。叶璇忽然指着前面的糖水铺：“那家的绿豆沙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林羽刚点头，就见她脚步轻快了些，像只终于放松下来的小兔子。
糖水铺里人不多，风扇慢悠悠转着。绿豆沙冰得恰到好处，清甜里带着点沙沙的口感。叶璇用勺子搅着碗里的冰粒，忽然说：“我刚进学校的时候……打过人”
林羽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是有人欺负班里的女生，我看不过去就动手了。”她声音低了些，“后来就传开了，说我脾气差，不好惹。”她抬眼看向林羽，眼里有点不确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凶？”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林羽想起她给奶奶盖毯子时的温柔，想起她被奶奶调侃时的羞赧，摇了摇头：“不会。我觉得你只是……比别人更敢护着自己在意的东西。”
叶璇愣了愣，忽然低下头，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连搅冰粒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哦，对了，”林羽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在房间……笑什么呢？”
“噗——”叶璇一口绿豆沙差点喷出来，脸“腾”地红透了，慌忙摆手，“没、没什么！奶奶瞎说的！”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林羽笑得更厉害了。糖水铺的风扇还在转，把空气里的甜意吹得老远，叶璇的耳尖在夕阳下泛着粉，像被染上了糖霜。
叶璇被问得手忙脚乱，舀起一勺绿豆沙往嘴里送，却因为太急呛了一下，咳嗽声里带着点慌乱：“真、真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好梦而已。”
林羽憋着笑，递过纸巾：“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总不能说，梦里全是他喂自己吃饭时的样子，害得她翻来覆去半宿没睡着，傻笑到后半夜。
两人喝完糖水出来，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交叠着落在地上。叶璇踢着影子玩，忽然说：“前面有个公园，要不要去走走？”
公园里的长椅上坐着几个下棋的老人，棋子落得“啪嗒”响。叶璇指着不远处的秋千：“小时候总爱来这儿荡秋千，能荡得老高。”
林羽看过去，那秋千孤零零地晃着，铁链上锈迹斑斑。他走过去推了推，铁链发出“咯吱”的轻响：“要不要试试？”
叶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林羽在后面轻轻推着，秋千慢慢荡起来，带着她的裙摆微微扬起。风拂过她的发梢，刚才还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了，嘴角也悄悄弯起来。
“以前总觉得，荡得越高，就能离天上的星星越近。”她忽然开口，声音随着秋千的晃动轻轻飘过来，“后来才知道，星星太远了，倒是荡得太高，会害怕摔下来。”
林羽推着秋千的手顿了顿：“现在呢？还怕吗？”
秋千慢慢停下来，叶璇转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她眼里，亮闪闪的：“好像……没那么怕了。”
两人坐在秋千旁的石阶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染成橘红。叶璇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是那个轻粘土小猫，被她用透明袋装着，边角都压得平平整整。
“昨天忘了跟你说，这个……我很喜欢。”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猫的耳朵，“谢谢你。”
林羽看着那只粉白相间的小猫，忽然笑了：“其实我当时就想，这小猫懒洋洋的样子，跟你有点像。”
“哪、哪有！”叶璇连忙把小猫收回来，抱在怀里，脸颊又开始发烫。
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
林羽站起身：“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别让奶奶等急了。”
叶璇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路过那家轻粘土摊位时，摊主还在收拾东西，叶璇的脚步顿了顿，偷偷看了林羽一眼，见他也正望着自己，慌忙移开视线，心跳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咚、咚、咚地敲得格外响。
原来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也没那么糟。她悄悄捏了捏怀里的小猫玩偶，嘴角忍不住又往上扬了扬。
“林羽。”
“嗯？”林羽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发梢，泛着一层柔和的金边。
“你能不能……闭上眼一会儿？”叶璇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林羽愣了愣，虽好奇她要做什么，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眼皮刚阖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她发间洗发水的味道，混着傍晚青草的气息，一点点漫过来。
下一秒，唇上忽然落下一点温热的触感，软乎乎的，像蝴蝶停驻又骤然飞起，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林羽猛地睁开眼。
叶璇已经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着，耳根红得快要烧起来。可他分明看见，她转过头时，眼里亮得像落了整片星空，比路灯还要耀眼。
“咱们……回去吧。”她的声音有点闷，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啊？哦、哦……”林羽还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被她伸手拉住，才像提线木偶似的跟着动了动。
到了小区门口，叶璇松开手，仰头看他时眼里还带着笑，温柔得像化开的蜜糖：“明天学校见。”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跑开了，裙摆被风掀起小小的弧度，像只快活的鸟儿。
林羽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刚才……发生什么了？
他保持着这副呆愣愣的样子回了宿舍，推门时差点撞到门框。室友们正围着桌子打游戏，见他魂不守舍地往床上扑，眼神直勾勾的，纷纷停下动作。
“老林这是咋了？”陈越斌问。
“不知道啊，出去一趟回来跟中了邪似的……”
林羽压根没听见他们的嘀咕，指尖还轻轻碰着嘴唇，那点温热柔软的触感像生了根，怎么也散不去。
他一头扎进枕头里，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起来，闷在被子里的笑声嗡嗡地传出来，胸腔里像揣了只疯跑的小鹿，撞得他心尖又麻又痒。
“我靠他今天真的好恶心啊。”
李阳举着游戏手柄，瞥了眼床上扭来扭去的人，一脸嫌弃地咂舌。
连向来爱打圆场的陈越斌也推了推眼镜，看着林羽那副魂不附体的样子，无奈地苦笑点头：“确实……有点。”
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黄诚忽然冒出一句，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
“嗯....可能春天又到了吧。”
话音刚落，床上的林羽猛地翻了个身，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嘴角却咧到了耳根，傻笑着往枕头里蹭了蹭。
室友们面面相觑，默契地转过头继续打游戏——算了，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
林羽窝在椅子上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着，嘴角时不时咧开，发出“嘿嘿”的怪笑。起初室友们还能忍，耳机里的游戏音效盖过他那点动静，权当没听见。
可没过多久，这笑声就像被按了放大键，从压抑的闷笑变成毫不掩饰的傻笑，“哈哈”声在宿舍里回荡，连窗外的鸟叫都盖不住。
李阳把游戏耳机一扯，跟旁边的黄诚对视一眼，黄诚挑了挑眉，无声地点了点头。
角落里的陈越斌默默拿起桌上的专业书，把书页翻得哗啦响，头埋得低低的，一副“我很忙，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下一秒，宿舍里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又响亮的惨叫：“啊！”
那阵魔性的傻笑总算被惨叫声取代，陈越斌偷偷抬眼瞥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又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看书。
男生宿舍的总少不了这样鸡飞狗跳的打闹，林羽掉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聊天框里还停留在叶璇发来的那句：“明天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