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堂人声鼎沸，食堂里混着饭菜的热气和金属餐盘碰撞的脆响，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林羽则和宿舍几个围坐在角落的桌子旁，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扒着饭，听着周围人聊些社团活动、下周测验的闲天，心思却早飘到了手机屏幕上。
这次文艺汇演能大获成功，张诗瑶绝对是头功。他指尖敲着屏幕，正想向她道谢，对话框里突然弹出对方的消息：“你这会在学校吗？”
“在的，在食堂吃饭。”林羽回得飞快，刚放下手机想扒口饭，新消息又跳了出来：“那你能等我一会吗？我过来找你。”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有什么事吗？”他皱了皱眉，正琢磨着张诗瑶突然找自己的缘由，后颈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嘿！”
林羽吓得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回头一看，叶璇正歪着头冲他笑，额前的碎发被食堂的风吹得轻轻晃。
“怎么现在才吃饭？”她拉了把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他几乎没动的餐盘。
“刚睡醒嘛。”林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她的视线——这回是轮到他睡不着觉了。
“好吧，你先吃。”叶璇说着，突然俯过身来。她的发梢擦过林羽的耳廓，带着点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下一瞬，温热的气息轻轻吹在他耳边，像羽毛搔过心尖。“我下午有课，先走啦。”
话音未落，她已经直起身，冲他眨眨眼，转身像只轻快的小鹿，几步就融进了食堂熙攘的人群里。
林羽愣在原地，耳边还残留着那阵温热的触感，连带着刚才没琢磨完的疑惑，都被搅成了一团乱糟糟的心跳。
“世风日下啊。”李阳瞥着林羽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夹枪带棒地损了一句，嘴角却藏着点揶揄的笑。
林羽反倒来了精神，笑嘻嘻地回嘴：“君子做人坦荡荡，你能奈我何啊？”说着还冲李阳扬了扬下巴，那点被叶璇撩拨起来的雀跃，全写在了眉梢上。
几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食堂，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林羽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正想找找张诗瑶在哪儿，眼角余光里忽然撞进一抹亮色。
也是，像张诗瑶这样的姑娘，往人群里一站就自带光晕，想不看见都难。
“林羽！”
清亮的声音带着元气撞过来，张诗瑶正从不远处的香樟树下朝他挥手，下一秒就直起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过来。她今天穿了条浅色的百褶裙，跑动时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手里还提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纸袋。
没等林羽开口，那纸袋就被她开开心心地塞进了怀里，带着点刚从树荫里带来的凉意，和她身上明快的气息一起，扑了林羽满怀。
“给你！”
林羽低头解开纸袋的绳结，里头的东西被软布衬着，一眼看去就透着精致，沉甸甸的分量攥在手里，显然价值不菲。
“这次文艺汇演你拿了第一，特意给你挑的礼物！”张诗瑶仰着脸笑，眼睛亮得像盛了光，语气里满是真诚的雀跃。
“这太贵重了，我真不能收。”林羽连忙把纸袋往她手里推，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温温软软的。
“拿着嘛，之前我答应过的，你就收着嘛。”张诗瑶又把袋子塞回来，两人推搡间，脚步都跟着踉跄了几步。
正僵持着，张诗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忽然“哎哟”一声轻呼，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林羽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她带着一起失去了平衡，两人重重地摔在了旁边的长椅上——准确说，是林羽垫在了下面，张诗瑶跌在了他身上。
“唔……”林羽被撞得闷哼一声，后脑勺磕在椅背上，有点发懵。
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都像凝固了。张诗瑶的脸颊“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她慌忙撑起身子，两只小手在林羽胸前推了一把，自己却没站稳，干脆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捋起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林羽躺在下面，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甜香，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手臂上。他忽然想起叶璇——叶璇是那种高挑舒展的模样，像初春抽条的柳，而张诗瑶更像颗饱满的果子，娇小玲珑，浑身都透着温软的气息。
不对不对。
林羽猛地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
“对不起啊……”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点干涩。
“没、没关系……”张诗瑶的声音细若蚊蚋，还背对着他，肩膀却轻轻颤了颤。
缓了几分钟，张诗瑶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总算把那点莫名的慌乱按了下去。
“你今天……有空吗？”她抬眼看向林羽，尾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犹豫。
“有啊，怎么了？”
张诗瑶飞快地清了清嗓子，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上次你唱歌的视频，我不是给秦姐看过嘛——她有个表妹，看完对你特别……嗯，挺感兴趣的，想认识认识你。”说到最后几个字，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表妹？”
“对，就我们学校的，大一新生。”张诗瑶赶紧补充，生怕他多想，又连忙补了句，“如果你没时间的话就不勉强了，我回头跟秦姐说一声就行，不麻烦的。”
“多大点事，那走吧。”林羽笑了笑，语气轻松。
听到这话，张诗瑶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垮下来半分。她冲林羽露出个明朗的笑，扬手朝图书馆方向指了指：“那走吧，人估计在那边等着呢。”
图书馆大厅的休息区里，一个穿着地雷系的小姑娘正歪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杯没开封的冰咖啡，吸管被她咬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杯沿上沾的泡沫，看着确实有些百无聊赖。
论起长相，她比张诗瑶还要显得幼态几分，眉眼弯弯的，总带着股没褪去的稚气，一看就是刚入学的新生模样，只是身上那件印着动漫角色的oversize卫衣配工装短裤，在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惹眼。
“小柠！”张诗瑶扬声喊了一句。
那姑娘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的冰咖啡晃出半圈涟漪，声音甜得发腻：“阿瑶姐姐！”
“我来介绍下，这是我表妹张允柠，这位是——”
话没说完，张允柠已经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到林羽旁边，眼睛瞪得溜圆：“你就是那个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林羽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腹诽这称呼未免太中二了点。
“叫我林羽就好。”他维持着礼貌的浅笑。
“可你穿古风衣服真的超帅！”张允柠往前凑了半步，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你平时玩cos吗？或者对这个感兴趣吗？”
张诗瑶在旁边看得无奈，轻咳一声提醒：“小柠。”这丫头，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张允柠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礼，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了半步，脸颊微红地咳了声：“啊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主要是你唱歌那段视频，我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她攥着咖啡杯，又飞快地接道：“我明天想去漫展，但缺个搭子，大佬能不能帮个忙？出场费好说的！”
林羽愣了下：“钱就不必了，不过……需要我做什么？”
“就是cos这个角色！”张允柠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点开图片递过去，“《墨香》里的反派江屹川！你看这气质，跟你简直绝配！”
“这个漫画我看过。”林羽扫了眼图片，随口道。
“真的？！”张允柠瞬间拔高了音量，抓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发抖，“你觉得他最后那段反转是不是超神？还有他跟主角的对手戏，我刷了三遍都没看够——”
她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从角色人设聊到剧情伏笔，热情得几乎要把林羽淹没。林羽一边应着，一边暗自咋舌这小姑娘的精力。
张诗瑶站在旁边，看着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倒真有点像个多余的了，只好抱着胳膊，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越聊越投缘，从角色台词聊到漫展摊位，张诗瑶在旁边插了几次话都被张允柠的话头盖过去，索性看了眼时间，跟两人摆摆手：“你们先聊着，我下午有课，先走了。”
“那大佬等我会儿！我去拿衣服！”张允柠一把拉住林羽的胳膊，拽着他就往宿舍楼跑，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不容拒绝的雀跃。
刚到楼下，就撞见叶璇背着书包从楼梯口出来。她一眼瞥见被张允柠拉着的林羽，脚步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张允柠没注意到这边，蹦蹦跳跳地冲进了楼道。林羽刚松了口气，后腰突然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力道刁钻得很。
“聊得挺开心啊？”叶璇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股甜腻的寒意。
林羽疼得嘶了一声，猛地回头，对上叶璇那双弯着却没笑意的眼睛。她脸上还挂着笑，眼底却像蒙了层霜，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指尖几乎要嵌进他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