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宁立刻把头凑了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林羽的手背，呼吸轻轻扫过他的手腕。
屏幕上一张张划过——他画的海报线条利落，色彩亮得晃眼；汇演视频里，他穿着一袭月白汉服站在台上，手握话筒，清越的歌声顺着听筒漫出来；最后定格在那张cos照上，他穿著江屹川的戏服，怀里抱着扮成沈清辞的张诗瑶，眼底翻涌着的痛苦与疯魔，像淬了火的针，看得人心里发紧。
“可恶啊……”江悦宁突然捂住心口，眉头拧成个疙瘩，嘴角往下撇着，活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声音里都带了点气鼓鼓的颤音，“我都没见过你这一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你这是干嘛呢，突然来这么一下。”林羽被她逗得发笑，手机差点没拿稳。
“我不管！”她猛地抬头，腮帮子鼓着，语气带着点蛮不讲理的气性，“你也得唱给我听，还要穿那种cos服唱！你跟她玩的时候穿那么帅，见我呢？胡子都懒得刮，哼！”
林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哪知道你会突然回来啊。
他憋着笑哄道：“下次有机会，一定唱给你听，cos服也安排上，行吧？”
“嘿嘿，这还差不多。”江悦宁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嘴角立刻翘了起来，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林羽看了眼四周，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家啊。”江悦宁理所当然地说，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我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难得见我一面，当然要过来看看啦。”
林羽迟疑了下，指尖蹭了蹭衣角：“去女生房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装什么纯情。”江悦宁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就往外拖，“你穿开裆裤流着鼻涕跟我抢糖吃的时候怎么不害臊？赶紧走。”
“我哪有那么无聊！”
“就有，就有....”
两人一路拌嘴到了公寓楼。推开门，林羽才发现屋里堆着半人高的纸箱和零散物件，显然是刚搬进来还没收拾。
“快动手吧，我最爱的小羽~”江悦宁冲他眨眨眼，把扫帚塞到他手里。
“你爱个屁！”林羽翻了个白眼，“你就想拉我来当免费苦力打扫房间！还说什么带我看你房间...”
“嘿嘿，还是你懂我。”她笑得狡黠，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快点快点，不然今晚我得睡地板了。”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收拾，扫帚碰翻垃圾桶的闷响、叠衣服时的拉扯、抢抹布时的嬉闹……吵吵嚷嚷间，那些被时间冲淡的童年熟稔感，竟像温水漫过脚背似的，慢慢回来了。
林羽蹲下身整理纸箱，指尖突然触到块滑溜溜的布料，拽出来一看，竟是块三角形的贴身衣物。
“呀~”江悦宁眼尖，故意拖长了调子，“这么心急呀？等收拾完送你当谢礼？”
“滚蛋！”林羽手忙脚乱地把布料塞回箱底，耳根瞬间发烫，“这种东西也要我收拾？”
江悦宁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装无辜：“你不高兴呀？这可是恋爱喜剧里的经典福利桥段欸。”
“谁要这种破福利！”林羽别过脸，声音都有点发紧，“你这个……不正经的女人。”
“咱俩可是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她忽然收了玩笑语气，声音软下来，带着点说不清的认真，“我可只对你这样。”
她笑着看他，眼底的戏谑慢慢沉下去，像落了点真实的星光。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林羽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箱子发出闷响，他手忙脚乱地去扶，声音都透着点慌。
“嘿嘿嘿，我就喜欢你这模样。”江悦宁抱臂靠在门框上，笑得促狭，“认真干活的男人啊，特帅。”
“少来这套，假惺惺的。”林羽头也不抬地擦着桌子，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
“哦？”她拖长了调子，突然从身旁的纸箱里掏出几个方盒，在他眼前一晃，“那我带了整套小时候最爱的四圣侠模型，你确定不要嘴甜点？”
盒子上印着熟悉的朱雀、玄武、白虎、青龙，最底下那盒赫然是麒麟——当年他俩翻遍玩具店都没凑齐的全套。
林羽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我天？连麒麟都有？”
“嗯哼？”江悦宁捏着朱雀模型转了圈，下巴抬得老高，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干！我干！”林羽瞬间站直了，搓着手满脸堆笑，“江大佬您吩咐，怎么打扫全听您的！”
他像是上了发条，擦窗、拖地、归置杂物，动作快得带起风。江悦宁坐在一旁的纸箱上，支着下巴看他忙，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时不时点评一句：“嗯~不错不错，这才对嘛。”
没多大功夫，原本乱糟糟的屋子已经窗明几净。林羽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胸口还在起伏：“累死……累死我了。”
江悦宁拧开一瓶冰镇可乐递过去，瓶身凝着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凉得他一激灵。
“等会儿出去买菜吧？”她蹲在沙发边，眼睛亮晶晶的，“我可想你做的炸鸡翅和炖肉了，想了好几年了。”
林羽握着可乐的手顿了顿。初中时江悦宁爸妈总不在家，她几乎天天赖在他家蹭饭，他那手厨艺，就是被她“逼”出来的。
“等会儿……”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得歇会儿……”
“其实啊，”江悦宁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补充，“我还带了今年新款的战士变身腰带。”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累”
“噗嗤——”江悦宁没忍住笑出声，肩头都跟着颤，“逗你呢，看你累得脸都红了，先歇够了再说。”
两人就着沙发靠背坐定，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从小学追过的特摄剧英雄，到谁当年偷藏的变身器被家长没收，再到初中时江悦宁把墨水洒在班长作业本上、林羽替她背黑锅的糗事……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房间里满是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像把多年的空白都用热闹填满了。
聊到兴头上，江悦宁的头不知什么时候轻轻靠在了林羽肩膀上，发梢蹭得他颈窝有点痒。她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叹似的：“你呀，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林羽侧头看她，她的发顶就在眼前，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没变……不好吗？”
“很好啊。”她抬眼望过来，眼底还盛着没散去的笑意，却比刚才多了点温温的东西，“这样就很好。”
歇了会儿，林羽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响。
“走吧？去买菜。”
江悦宁立刻笑出两个梨涡：“嘿嘿，来了。”
农贸市场里人声鼎沸，水产摊的腥气混着蔬菜的清鲜漫过来。林羽在摊位前挑挑拣拣，拿着对比土豆品相，又蹲在卖鸡肉的摊位前比对半天，嘴里念叨着“要这种翅中，肉多”。
江悦宁跟在后面拎着袋子，看他和摊主讨价还价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心里满是踏实，不由得笑着看他忙活。
到了住处，林羽刚把菜拎进厨房，江悦宁就凑过来：“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林羽系上围裙，回头看她，“你今天当老板就行，我自个来。”
“行吧。”她爽快地应着，转身就扑进沙发里，蜷起腿刷手机，“那我可先歇着啦。”
厨房里很快传来切菜声、油锅声，还有肉在砂锅里咕嘟的轻响。江悦宁时不时探出头看两眼，又缩回去继续刷手机，像只守着厨房等投喂的猫。
大约一个小时后，林羽端着菜出来——砂锅里的炖肉泛着油亮的酱色，炸鸡翅金黄酥脆，清炒小白菜绿得鲜亮，都是两人小时候最常吃的味道。江悦宁“噌”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利落地舀了两碗饭摆在餐桌旁，筷子早就攥在手里了。
“嗯~就是这个味儿！”她夹起一块鸡翅咬了一大口，眼睛都眯了起来，“我在外面想这口想多久了，真香！”
两人埋头吃着，江悦宁突然抬头，嘴里还嚼着肉：“你以后啊，肯定能成个好老婆。”
“好好吃你的饭，净瞎说。”林羽瞪她一眼。
“嗯？”江悦宁挑眉，眼睛微微眯起，语气里带了点不容置喙的威胁。
林羽失笑，举白旗似的：“咳咳，您说得是，我以后一定能当个好老婆。”
——为了那条变身腰带，当回“老婆”就当回吧，不亏。
吃完饭，林羽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哗啦啦的水流声混着碗碟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等他擦干手出来，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路灯的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片昏黄。
林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急什么？”江悦宁正瘫在沙发上揉肚子，抬头看他，“今晚睡这儿也行啊，跟小时候一样挤挤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羽拿起外套，“我还是回去了。”
他刚转身要走，江悦宁突然冲他扬手：“别急嘛，先过来一下。”
林羽疑惑地走过去，刚想问什么，手腕突然被她一把攥住。江悦宁猛地用力往自己这边带，他重心一失，踉跄着往前扑去，只听“咚”一声响——是结结实实的沙发咚。
两人瞬间贴得极近，呼吸交缠在一起。林羽低头，正好撞进江悦宁的眼睛里，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脸颊近得能看清细腻的绒毛，连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一下子全涌进了鼻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