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最后一口汤刚落肚，江悦宁就自告奋勇地收拾碗筷：“奶奶，我来洗碗吧！”
奶奶连忙摆手，眼神在她那身月白连衣裙上转了圈：“可别沾了油污，我来就行。”说着系上围裙钻进厨房，哗哗的水流声很快漫出来，混着洗洁精的泡沫香。
叶璇见奶奶进了厨房，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半分，转头就用眼神凌迟江悦宁，那目光像淬了冰，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
江悦宁却笑得一脸无辜，还故意凑近半寸，声音软得发腻：“小璇啊，怎么啦？是不是吃撑了不舒服？”
叶璇没答话，只是飞快地动了动嘴唇，用口型比出三个字——【田文镜】。
“小璇，给小羽和宁宁泡壶茶呀。”奶奶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带着锅铲碰撞的轻响。
叶璇只能按捺住火气，转身去了阳台的茶柜。玻璃罐里的碧螺春泛着淡绿，她抓茶叶时力道没轻没重，差点给碧螺春捏成满天星。
江悦宁趁机起身，慢悠悠地在客厅转了圈。老式挂钟在墙上滴答作响，电视柜上摆着叶璇和奶奶小时候的合照，相框被擦的干干净净；窗台上的绿萝垂到地板，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她伸手碰了碰叶璇摆在茶几上的小熊玩偶，又捏了捏耳朵。
“怎么了？”林羽凑过来，见她盯着玩偶发呆。
“没什么。”江悦宁转过身，指尖在玩偶耳朵上轻轻捏了捏，“就是觉得，这儿挺温馨的。”
话音刚落，叶璇端着茶壶出来，听见这话冷笑一声：“再温馨也不是你家。”
江悦宁笑得更欢了，伸手接过茶杯：“借我沾沾喜气总行吧？毕竟……”她故意拖长调子，目光在林羽脸上打了个转，“我跟小羽也快有自己的小家了呢。”
叶璇端着茶壶的手猛地一晃，热水溅在茶几上，烫得她指尖发红。林羽赶紧抽了纸巾递过去，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别闹了。”
厨房的门“吱呀”开了，奶奶擦着手出来：“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江悦宁立刻换上乖巧表情：“说您这儿茶好喝呢！比外面茶馆的还香。”
奶奶被哄得眉开眼笑，拉着江悦宁的手坐下：“喜欢就常来，让小璇给你泡。”
叶璇在旁边听着，捏着茶杯的指节泛白，只能低头猛灌茶水，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里那点窜上来的火气。
“好呀好呀，我跟小璇一见如故，我可喜欢她啦。”江悦宁笑得眉眼弯弯，突然伸手抱了叶璇一把，胳膊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动作亲昵得像多年老友。
叶璇浑身一僵，差点当场炸毛，手都攥成了拳头。林羽在旁边看得清楚，赶紧伸手轻轻顺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倒真让叶璇紧绷的脊背松了些。
歇了会儿，两人起身告辞。奶奶拉着江悦宁的手叮嘱“常来玩”，江悦宁笑得更甜了，满口应着“一定一定”。
三人走到楼下，江悦宁忽然拍了拍林羽的胳膊：“小羽，帮我去便利店买瓶水呗？我渴了。”
林羽看了眼叶璇，见她没反对，便应了声“好”，转身往街角的便利店走。
楼道口只剩下两人，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来。江悦宁靠在栏杆上，高跟鞋在地面敲出轻响，忽然开口：“今天，对不起啦。”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叶璇愣了愣，挑眉看她：“干什么？”
“我今天故意试探你了。”
江悦宁的语气正经了些，指尖划过高耸的栏杆，“本来我觉得，你是用什么手段让小羽跟你在一起的。作为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总得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顿了顿，望着叶璇家亮着暖光的窗户，声音软了些：“但今天看了你家，看了奶奶……一个被这样的家人疼着长大的人，心肠总不会太坏。”
江悦宁伸出手，掌心朝上，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戏谑：“请让我跟你道个歉，叶璇同学。”她顿了顿，又补了句，“那……可以和我交个朋友吗？”
叶璇盯着她的手看了两秒，突然勾了勾唇角：“但我拒绝。”
“欸？”江悦宁愣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明明气氛都到这儿了，为什么啊？”
“看你不爽。”叶璇说得直白，嘴角却悄悄勾起点弧度。见江悦宁真有点急了，她才慢悠悠伸出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碰了碰，算是握了手。
“那……”叶璇顿了顿，还是问出了那句憋了半天的话，“你说林羽要娶你，也是开玩笑的对吧？”
江悦宁眨了眨眼，笑得狡黠：“没有哦，那个是真的。”
“我他妈！”
叶璇刚松开的拳头又攥紧了，差点当场挥过去。却被江悦宁笑着躲开。
恰好林羽拿着水回来，见两人站在路灯下笑闹，叶璇的拳头虚虚挥着，江悦宁歪头躲着，气氛竟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不由得纳闷：“你们聊什么呢？”
“在聊你晚上的归属问题。”江悦宁笑着挑眉，故意往林羽身边靠了靠。
“又瞎说啥呢。”林羽无奈地递过矿泉水，转而给叶璇拿了瓶巧克力牛奶，瓶身还带着便利店的凉意，“喝点甜的，消消火气。”
“林羽。”叶璇突然开口，声音软得像浸了蜜。
“怎么了？”
“摸摸我的头。”
林羽愣了愣，还是依言抬手，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揉了揉。叶璇舒服地眯起眼，嘴角扬着得意的笑，还特意朝江悦宁挑了挑眉，像只偷到糖的小猫。
江悦宁看得直笑，眼里却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反倒带着点了然的温和，算是心照不宣。
“那我们先回去了。”江悦宁拉开车门，冲叶璇挥了挥手，“下次再约球啊，叶同学。”
“我才不跟你约。”叶璇嘴硬着，却也笑着挥了挥手，直到出租车汇入车流，才收回目光。
车上，林羽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忍不住问：“你刚才跟叶璇说什么了？感觉气氛缓和了不少。”
江悦宁转着矿泉水瓶，笑得狡黠：“我当然是跪下求她别杀我了，她说见我长这么好看不容易，放我一马。”
林羽露出极其嫌弃的表情，扭过头去：“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逗你玩呢。”江悦宁推了推他的胳膊，语气轻快，“女孩子之间也要有点秘密不是吗？”
两人到了江悦宁住处楼下，她仰头看了眼亮着灯的窗口，忽然拽住林羽的胳膊：“上来坐会儿？我泡的茶还没喝完。”
林羽刚想推辞，就被她半拉半拽地塞进了电梯。
“我跟你说，你这属于强来，我要找人喂我花生。”
“你再叭叭我就跟你爸说你欺负我咯？”
“嘻嘻，突然有点渴了。”
“所以……你上次跟我说的‘临时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关上门，江悦宁就抱臂靠在玄关，眼神里带着探究。
林羽蹭了蹭鼻尖，压低声音：“你先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江悦宁举起手，表情严肃得像在宣誓，“绝不外传，不然让我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不行，我还是有点信不过你。”林羽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
“喂！”江悦宁气笑了，伸手戳他的胳膊，“赶紧说，再磨蹭我直接跑去找叶璇问她了。”
“好好好我说。”林羽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我们是临时的男女朋友，时限三个月。”
“嚯，你还玩上契约情侣这套了？”江悦宁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戏谑，“这小花花肠子，看不出来还挺会啊。”
“别打岔！”林羽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点急，“一开始是被宿舍那几个教唆，给张诗瑶写了封情书，结果情报错误，他们塞进叶璇包里了。”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点窘迫：“她那天直接冲到我教室，我吓得魂都快没了。她说同意做我女朋友，有三个月试用期……我怕挨揍，就没敢说实话。”
“一开始觉得她挺可怕的，”林羽的声音放软了些，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但越了解越发现，她跟谣言里完全不一样。其实很善良，偶尔还挺可爱，有点天然呆。”
他望着窗外的路灯，语气里带着点迷茫：“不知不觉……好像开始习惯她在旁边了。这种心情很奇怪，但我也说不清。”
江悦宁沉默了几秒，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那你现在，对张诗瑶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朋友吧，”林羽说得坦诚，随即又补充了句，“但我之前确实喜欢她。”
“哇……渣男。”江悦宁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手还捂在胸口，表情活像受了多大惊吓。
“你让我说的啊！”林羽气结，伸手想去捂她的嘴，却被她灵活躲开。
江悦宁笑得直不起腰，眼角却闪着了然的光——原来这笨蛋自己都没发现，他心里对叶璇的感情，早就开始萌芽了，不过这个榆木脑袋，根本没注意到，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