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局有自己的内部邮箱,在吃饭的时候,沈弈就已经接到了药品物流追查相关的反馈。
“荆楚物流公司。”
沈弈翻看了一下电子报告,这家物流公司似乎在本地只是一家很小的企业。主营范围是家电大件运输。
他把显示着报告的手机递给温染,“能不能查到奇幻天空和这家公司的往来记录?”
温染看都没看他的手机一眼,修长的手指在薄膜键盘上流利地敲击着:“已经在查了,从他们的电子账目信息上,确实每个月会固定和荆楚物流公司有一笔交易往来。”
她的手指忽然停住,狐疑地“欸”了一声。
“怎么了?”沈弈凑过去,只见温染又将界面切回了奇幻天空的办公室监控。
沈弈啧了一声,以为她又要拿秦子沐来打趣。
“在办正事呢……”
话还没说完,温染把监控进度拉到沈弈两人离开办公室后的节点,点下了播放键。
画面里,刚刚还在沈弈两人面前侃侃而谈的约翰,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在秦子沐面前乖巧地交代着事情的明细。
让沈弈有些意外的是,对话的内容正好就与关这个荆楚物流公司相关。
按照约翰的说法,他在筹办奇幻天空这家店的时候,荆楚的分公司负责人,也是他在光明神国留学时的旧相识楚量平找上门来,推销一种特殊的香料。据说香料是在光明神国大受欢迎的产品,可以提高人的兴奋度,号称“香薰咖啡”。
作为香薰咖啡在福平市的经销商,楚量平愿意以低廉的价格为他供货,而且还能免费试用一段时间。
约翰刚刚回国开店,正打算要干一番大事业,听闻有这种好东西哪有不试的道理?结果体验之下果然神奇,使用香薰之后的客流量,是使用前的足足两倍。
在香薰的作用下,所有顾客来到店内后都会更为敏捷,更加专注于游戏,自然表现也更好,加上会员积分不断累积带来的正反馈,奇幻天空很快便做到了福平市VR游戏馆的头部。
监控中,约翰兴奋地说道:“每个月只要多花几万元,就能维持两倍的上座率,这种好事谁不敢谁是傻子。”
而这些内容都通过沈弈在办公室安装的监控贴纸,清晰地被传到温染的系统里,此刻正在面包车内放映着。
沈弈一边听着一边思考——这笔交易听上去很美好,实际上疑点太多了——
如果这个所谓的香薰咖啡真的这么厉害,楚量平为什么还需要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上门推销不说还要压价促销?
如果是为了赚钱的话,那么帮助奇幻天空提高一倍客流量这么大的成绩,完全够他们去营销推广打响名声了,怎么可能长期籍籍无名,还维持着这种低廉的供货价格?
商人不逐利,犹如**放狗屁。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约翰也是生意人,岂会不懂?
“这个家伙有问题啊。”他喃喃道。
话音刚落,视频里就有人发出了质疑。
一直冷眼看着约翰说得天花乱坠的秦子沐等到约翰说完前因后果,面上却没有一丝波动,她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冷冷地说道:“天底下哪里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收获。我不是你的爹也不是你妈,不用跟我玩什么报喜不报忧。”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想告诉我你完全不知道这些香薰有什么问题,从明天起,你会得到这家店的绝对拥有权。”她仰起脸,似笑非笑。
这句话似乎不像是一句威胁,但对面的金发男人却陡然煞白了脸。
这是要和他割席的意思。
约翰面露纠结之色,支吾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子沐像是没看见,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闲适姿态。
直到咖啡见底,她将杯子轻轻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却让对面的约翰浑身一颤。
他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
“我说。”约翰终于还是说出这句话,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我用了这个药一个月以后,楚量平找到我,说这药是未经审查的新药。在光明神国也只有两个州私下传播。说这种药,部分人用久了会有一定的成瘾性……”
“知道是未经审查的药,你还敢用?”秦子沐冷哼一声,“你的胆子倒挺大。”
“我也不想啊。”约翰辩解道:“可是他说他手里的货已经压仓了,如果他顶不住,到时候就会拉我下水,我已经用了一个月的药了,在夏国,这是重罪……”
“然后你就心甘情愿的帮他当出货渠道?”秦子沐打断了他的诉苦,完全没有认同他解释的意思。
“他说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对大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声张,借着机会慢慢把这个药往外推销,如果整个福平市大部分的店铺都用了这种药,到时候就算被查出来,法不责众,还有一线生机。”
约翰说到这里,已经有些犹豫。
“所以你就把这个药介绍给了其他成员?”秦子沐讥讽道:“你自己也知道这说法有多好笑吧?”
她站起身,修长高挑的身材让她得以遮住灯光,在对面微微仰头的约翰看来宛如神明。
神明从包里取出一张A4纸,放到桌上。
约翰看过去,那是一张借款合同。
是秦子沐当初借钱给他开店的合同。
神明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审判一般传到他的耳边:“这份合同给你,这笔钱不用还了,就当做我送给你的。权当买断我们过往的交情。”
约翰的面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你自己怎么样,我不在乎,但你把其他成员扯进来,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我最后劝你一句,敢作敢当,早做打算。”
秦子沐丢下最后的话,走出了办公室。
约翰把自己埋在沙发里,像是一颗不会动的仙人掌。
监控视频到这里就陷入了长长的默片环节。
屏幕前的沈弈三人陷入沉思。
“照这么看,这个楚量平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对象?”
温染分析道。
沈弈没有回话,他用指尖在车厢内无意识地轻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总觉得这两人的对话里,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沈弈?”
温染见他走了神,又呼唤了一声。
沈弈回过神来,点头道:“这么看来,这个楚量平确实应该就是关键人物,不过,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搞明白……”
他忽然转头问苏槿:“你觉得呢?”
“啊?我吗?”苏槿像是课堂上走神被老师叫起来问问题的学生,满脸迷茫。
“我觉得……要不我们先把这个什么约翰带回去?”
“这样会打草惊蛇。按照约翰的说法,楚量平接触过的商家不止他一个,我们如果先动约翰,楚量平和这些商家都会有所警惕,况且按楚量平的说法,他只是经销商,背后或许还有其他人掺和其中,我们得放长线。”
沈弈否决掉苏槿的提议,心情果然好了一些。
就像考试压轴题最后一步来不及算的时候,看到别人连前面的公式都没来得及写时会出现的优越感。
温染看出他的心态,呵呵一声。
“那我们接下来……”沈弈正要做接下来的部署,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
奇怪,自己的手机号码就没几个人知道,谁会给自己打电话?
沈弈狐疑地掏出电话,温染凑了过来,看见手机屏幕上未备注的陌生号码。
“免提。”
温染做出重要批示。
“为什……”
沈弈的疑问被她瞪回了肚子里。
他接通电话,按下免提键。
那头传来一个清冽的女声。
“你好,特工先生,请问对我的见面礼还满意吗?”
这声音很熟悉。
沈弈和身边的两人带着诧异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声音刚刚还在监控视频里响起过。
“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