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满监控设施的面包车经过了灵枢局的改装，行驶过程非常平稳。
开车的是温染，作为三人之中资历最老的特工，她的驾驶技术自然是过关的。
不过也许作为一个司机，最需要关注的点不是驾驶技术，而是心理健康。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沈弈看着温染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微微发白，微微有些忐忑地提醒道：“可以不用开得这么着急，时间还早。”
话音刚落，温染便猛打了一圈方向盘，外貌臃肿的面包车像是赛车般做了一个灵活的飘移，尽管经过改装，这样的操作对车内的乘坐体验影响不大，但周边的车辆可是吓了一跳。
旁边一辆白色轿车甚至在面包车如鬼魅般插到自己前方，吓得直接启动了雨刷器。
沈弈看了一眼后视镜，颇为尴尬的笑了笑：“车技不错。”
“可不敢耽误你去和你的秦小姐约会。”
温染目视前方，勾着嘴角吐出这句话。
明明听着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偏偏让沈弈感觉杀气十足。
“再说一次，我是要和她谈话，不是约会。”沈弈觉得自己务必纠正她的用词。
“那有必要一个人去吗？”
“那不是她要求的吗？”
“她要你就听？”
温染冷哼一声：“什么时候你这个大军师这么没主见了？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秦子沐主动联系我，又点名要单独见我，说明她早有准备，我一个人去，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不是也能接应我吗？”
“就不能回去报告林局把她带回去谈话吗？”
“我们都还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带她回去能问什么？”
“再说了，连你都查不出她的来历，说明这人不简单，先谈谈虚实也好。”沈弈解释完，见温染有开口呛他的趋势，又补上了一句。
“或者我不去也行，那你把秦子沐的资料调出来，我们摸清他的底细了我自然就没必要去了。”
温染语塞，她倒是想查出来这个突然打电话过来指定要见沈弈的女人到底是谁，可是刚才在系统里查了大半天也没查到一点信息。
这种情况往往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灵枢局的系统和她的技术，两样东西里有一样出了问题。
这不可能。
所以只剩另一个可能，这个秦子沐的资料被归纳进了保密材料的范畴，她没有权限访问。
这也正是她想先向林月汇报的原因。
但沈弈却并不想向林月求援。
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表现出该有的作用，连放个监控设备都能被秦子沐发现。
他不能接受把这样烂摊子带回局里的结果。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让林月按照承诺将病毒案交给他来查，不能指望当初的几句口头承诺。
他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才有底气提出自己的要求。
温染自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还在发着牢骚。
“就算要去，为什么非得是你去？怎么能被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牵着鼻子走呢？”
“不然谁去？这个案子现在还在秘密侦查阶段，一共就我们三个人在调查，你只是普通人，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温染闻言，安静了一会儿。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车厢里传来苏槿的疑问。
“我不怕危险啊。”
车前排的两个人同时看了一眼车的内视镜，从镜子中看见苏槿充满纯真的眼神。
“什么时候你自己想明白为什么不让你去，你就勉强也可以去了。”
温染嗤笑出声。
从这种敷衍的习惯来看，沈弈这家伙以后一定会变成那种对着天真的孩子说你是作为超市大酬宾赠品被带到家里来的那种可恶父亲。
苏槿搞不明白沈弈的意思，却也从温染的嗤笑中猜到沈弈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她微微噘嘴，拿起手机逛起手机的应用商店来——自己可是好心帮忙，这些家伙却天天和自己打谜语。
既然如此，干脆摸鱼得了。
反正组长是沈弈，问题落也该落到他头上。
……
秦子沐发过来的地址信息在地图上显示是一家小巷里的咖啡馆。
等车子开到附近的时候，三人发现咖啡馆所在的这条巷子是一条窄巷。
这样的话，车子只能在巷口附近停下。
“玩的开心~”温染微笑着夹出做作的声线。
“借你吉言。”
沈弈逃也似的下了车。
穿过狭长的巷子，在拐角处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
这家咖啡店的装修是黑白简约风，大门上方的招牌写着店名“VernaCafe”。
推开店门，沈弈环视一周，
除了吧台后的两位店员，店里只有一个背对着门口的客人坐在角落里。
她身着黑色西装背对着门口。乌黑头发高高挽起，白皙的脖颈在透过玻璃的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发亮。
沈弈不是外貌协会成员。
但他不得不实事求是的承认，外貌出众的人更容易让人记住。
就像现在，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的正脸，沈弈也可以根据这个背影确定这个女人就是秦子沐。
沈弈在她对面坐下。
“又见面了，秦小姐。”
秦子沐脸上挂着浅笑回应道：“你来的这么快，说实话我还有点意外。”
“别说奇幻天空离这里也不算远，真要说起来福平市也不算大。”
“我以为你们接到我的电话，应该要先查一次背景，然后请示一下上级，再查一遍资料。算下来的话……就算你们审批流程够快，也得要一个小时起步吧。”
沈弈听到这话，立刻意识到这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女人的确不简单。
“要点杯咖啡吗？”秦子沐问道。
“不用了，谢谢。”
秦子沐点点头，朝吧台的店员看了一眼。
两个店员将吧台的东西收拾整齐，把门把手上挂着的“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个面，然后就这么走出了店门。
“你们有钱人谈话真讲排面。”沈弈看向秦子沐。“谈话还要包个场。”
“这是我朋友的店。只不过店员认识我而已。”秦子沐笑道。
“奇幻天空那个约翰也是你的朋友。”沈弈感叹道，“做你朋友的门槛是要先有家电吗？”
“当然不是，沈先生说笑了。”秦子沐摇摇头，“做我的朋友不需要有一家店，恰恰相反，他们大多是因为成为了我的朋友所以能够开一家店。”
这是什么新的炫富套路吗？
“我看奇幻天空没有你的股份。”
“当然没有，它和这家店一样，都是由我的朋友全资持有的。”秦子沐轻啜一口咖啡，“我只不过是以私人名义借给他们一些启动资金罢了。”
“天使投资人？”
“是借款，不是投资。”秦子沐纠正他的用词，“我借款从来不要利息和股份。”
“那你图什么？”沈弈有些意外。
“钱对我来说，不如朋友更重要。”秦子沐直视他的眼睛，“我喜欢交朋友，不过交朋友一般都要讲礼仪，我当然愿意为了交友准备一些合适的小礼物。”
“包括你今天说的见面礼？”沈弈终于将对话引向主题。
“当然。”秦子沐没有一丝犹豫。
“我想刚才我和约翰在奇幻天空那边的对话，你们应该都录下来了吧？”
“如果你们想要查香薰药品相关的事情，约翰和楚量平就是最好的抓手。我知道你们靠自己也早晚能追到这一步，所以作为见面礼，这份礼物的分量应该不算超规格。”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沈弈直接问道：“既然约翰是你的朋友，那你为什么要配合我们调查他？”
“因为我遵纪守法呀。”秦子沐呵呵笑道：“警民合作，天经地义。”
“那你又为什么要约我到这里见面？”
“既然已经合作，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成为朋友，而不仅仅只是检举人和受理人。”
沈弈看着她谈笑自若的模样，脑海中闪过些许灵光。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想和我们联手调查楚量平？”
“不错。”秦子沐点头。
“看来是他给你组织的人际圈带来麻烦了？”
秦子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色。
沈弈见到她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一刻，两人对视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坐在对面的人不是庸才。
看来这场合作有的谈了。
此刻，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