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虽然没有得到秦子沐的明确表态，但见她如此反应，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内心暗自松了口气，沈弈继续说道：“现在你在福平市培养的这一批人，七八成都和楚量平沾上关系。”
“这个楚量平现在看来显然是境外人员的一张牌，而你投资的那些人已经踏入泥潭，如果不能找到幕后人士，搞清楚他们究竟搞得是什么勾当，就算到时候楚量平被抓住，这些人拖泥带水的，以夏国的严管原则来看，恐怕也都没什么前途了。”
“这样一批人，想来也花了秦小姐不少心血。”沈弈摇头叹道：“可惜喽。”
“我有的是时间。”秦子沐脸上依旧满是自信，但沈弈接下来的话却让这自信有了动摇的趋势。
“当然，你很年轻，时间很多。但是楚量平被抓并不能结束一切，如果没有搞清楚幕后真相，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第二个楚量平。”
“破坏的成本永远是要低于建设的成本的，这个道理秦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
沈弈话音落下，秦子沐的面色已经不复刚才的自信和淡然，转而添了几分愁色。
沈弈知道是时候了，终于发表总结陈词。
“既然如此，将情报、线索和调查的机会交给我，完全是一次无本万利的投资。”
“至于回报，我认为光是挽回秦小姐的沉没成本，就已经值得一试了，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沈弈不再言语，而是一身轻松地望向海边。
他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了，看秦子沐的反应，自己猜测的内容基本都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只看秦子沐能不能想明白。
为了在气势上震慑对方，有意摆出一副自在的模样，所以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靠在石椅看着海潮起落。
这个姿势很舒服，但看不见秦子沐的反应。
而她一直都没回应，这让沈弈逐渐又有些忐忑。
他心念一动，精神力被调动起来，仔细感受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少女究竟有什么反应。
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肩膀微微颤动。
她在笑？
沈弈扭头看去，果然看见秦子沐拿那双白皙漂亮的手掌捂着嘴，憋着笑意不出声，见到他一脸愕然地望过来，才得意地笑出声来。
“秦小姐，你这是？”
“没什么，我就想看看你耍帅能耍多久。”
秦子沐花枝乱颤着说道。
人是会不自觉的彼此模仿的。
沈弈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自己也忍不住嘴角勾起。
秦子沐收敛了笑意，“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指望灵枢局能接受我的计划和我合作，所以我找的人是你。”
“沈弈，我一直都是想和你合作。从一开始就是。”
这倒是有些出乎沈弈的意料，“你认识我？”
“你在行动队基地里的事情，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但是很巧，我们家是知情的。”秦子沐倒没有吊他胃口，直接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当时应该有人劝过你，可以到后方去做保护性质的的工作。”
沈弈想起当初老首长刘天乔的建议，他当时确实劝自己没必要当一线探员。
沈弈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原本上面是希望我去负责保护你们？”
秦子沐俏皮的眨眨眼，默认了这个说法。
“沈弈，我说过我喜欢交朋友。”秦子沐的眼神里居然有一丝火热。“而你就是我目前为止在福平市见过的最值得交的朋友。”
“所以，你是答应和我合作了？”
“……”
秦子沐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我想你的评分要稍微降一降了，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你应该再好好想想，”
“不过，我们确实可以合作。”她伸出在阳光下白得发亮的手，“合作愉快。”
沈弈面露喜色，正要握手庆贺大功告成，却听得秦子沐说出了下一句话。
“我们一起去会一会这艘神秘游轮。”
伸到一半的手顿在空中，沈弈诧异地望向秦子沐，对方似乎料到他会作此反应，主动握住他的手。
这么漂亮的一只手，触感应该是不错的。
为什么说是应该呢。
因为沈弈的手有点麻。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起上船？”
“不然呢？”秦子沐一脸理所应当。
“我花了好久的功夫才搞到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旅行的名额，怎么可能不去？”
“不行，这太危险了。”沈弈断然拒绝。“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不需要你以身涉险。”
开玩笑，秦子沐什么身份，万一有什么闪失，林月不得把他撕了？
“你以为我不上去，就你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楚量平不会起疑心？”
沈弈嘴唇微动，正要再劝，秦子沐已经抢先打断他的言语。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万无一失不假。”沈弈艰难道：“但风险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小越好。”
“带我一起上船，这是我唯一的条件。”秦子沐斩钉截铁道，“否则，这次合作也就不用谈了。”
沈弈纠结许久，终于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不过提前说好，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的计划。”
“可以。”秦子沐对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抗拒，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沈弈却说不上高兴，原本想的是自己孤军深入，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也是自己的事，现在还要背负保护秦子沐的责任，还得回去再仔细想想有什么措施可以提前准备……
“沈弈？”
秦子沐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慌乱地抬头，疑惑地“啊”了一声。
秦子沐微微抬起两人依旧握着的手，揶揄道：“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沈弈这才意识到自己心思不属，居然一直没放开对方的手，连忙撒开手，红着脸解释：“刚有些走神……”
“我知道，我开玩笑的。”
秦子沐呵呵笑道，旋即起身道：“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有些事，他们的旅行会在下周举行，我会在那之前联系你的。”
说完，她便迈着轻快的步伐逐渐远去，沈弈看着逐渐变小的曼妙背影，又是一阵头大。
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他忽而觉得有些奇怪。
就算秦子沐确实很漂亮，但自己今天怎么也不至于会这么多次地失态吧？
这么想起来，似乎自己最近情绪波动确实比之前要频繁得多……
难道是回到了福平市，有些太松懈了？
沈弈看向日照下覆盖着金光的海面，愣愣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