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和温染回到房间时,发现秦子沐和苏槿正对坐在房内的圆桌两边,桌面上摆着一副下到一半的围棋。
沈弈颇觉惊异,走上前来,一面好奇地打量着棋盘上的局势,一面问道:“苏槿你会下棋?怎么从来没见你下过?”
苏槿捏起白子的右手朝站在身后的沈弈轻轻挥了挥,表示现在正在关键时刻让他别扰神,然后毫不犹豫地落子。
气势是很到位的,可惜技术似乎不是很好。
苏槿这一步棋差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多走几步这样的棋,能不能赢对手不知道,但绝对能赢AI。
因为臭的出乎意料。
所以见到这一步棋落定,一旁的沈弈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倒不是震惊于苏槿的水平之低,而是意外于这种水平是怎么和对面的秦子沐打的难解难分的?
秦子沐面色凝重。
沈弈正想着秦小姐真不愧是人美心善,面对这样的对手都要保持面上的尊重。
然后就看到秦子沐缓缓放下一颗黑子。
果然有大师之风,立刻将悬殊的局势扭转了回来。
沈弈侧过脸去,不忍再看。
他站在苏槿背后,脸上表情被对面的秦子沐尽收眼底。
“什么意思啊你这是,”秦小姐颇为羞恼地瞪他:“看不起新手?”
“当然不是,只不过她不会下棋我能猜到,你这样的大家闺秀也不会我倒是……”
“谁跟你说大家闺秀就一定要会下棋的?”秦子沐带着一副“这个人没救了”的表情批判道。
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去外面逛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沈弈和温染把载重线的发现说了一遍,秦子沐却有些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都不知道楚量平要办什么活动呢。”她随口道:“说不定是在船上多准备了一些小船什么的呢,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有机会的话,查探一下总不是坏事。”
沈弈在手机上写写画画,在上船前就已经拿到的船身构造图上标记着,将监控盲区都用记号表示出来。
“今天晚上的宴会,人流比较集中,我看过了,这艘船上的宾客数量和有客户数量是差不多的,按照刚才他们准备的陈设和布局,我和小染大概推算了一下,留在外面的人不会太多,这个时间是最好的查看货舱的机会。”
“至于人选……”
沈弈把目光投向还在桌前苦思冥想的苏槿:“苏槿是最合适的。”
秦子沐闻言,看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身休闲装,正不住揪着额前短发试图激发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围棋天赋的呆萌女生,有些惊讶:“她一个人去吗?”
“别看她这样,这艘船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够她打的。”
温染对于苏槿的战力还是会给出客观评价的,不过适当地补充恶评也总是不可缺少的环节:“不过是在不被吓坏的前提下。”
苏槿啪叽一声吧手里的白字仓促落下,略微有些恼火地回头道:“就那一次!”
“还不够吗?”
“那一次?”秦子沐瞪着写满好奇的大眼睛。
苏槿向沈弈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弈轻咳两声:“小染,注意保密意识!”
温染乖乖回了句“哦”,撇着嘴踱到他身边,任秦子沐怎么撺掇也不再提这件事。
秦子沐倒是个好奇宝宝,问了半晌没结果,朝沈弈抗议。
“淑女也防?”
“专防淑女。”沈弈回以微笑。
……
天光稍微暗淡下来的时候,穿着白色西装,头戴礼帽的年轻侍者敲响了各个宾客的舱门,通知晚宴即将开始,请他们移步到下一层的大礼堂。
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是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的,这场旅行的参与者基本都是福平市数的上号的新秀企业家,从上船开始就彼此拉拢关系,打算扩展人脉。像沈弈他们这样窝在自己的房间的反而是少数。
其实严格来说沈弈一行人也不是窝在自己的房间,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只是都把秦子沐的房间当做了大本营。
基于“虽然订了婚但是还是对对方不放心所以整天如果不出意外都会腻在一起”的未婚夫妻人设,这样的表现倒也说得过去,不至于暴露身份。
只是当周围的宾客忽然发现船上多出来三个相貌出众的女孩时,不禁多看了几眼。
然后发现这几个女孩都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身边时,便又多看了几眼,只不过眼神里多了几分羡慕。
几个人就在这样的目光中,随着人流穿过楼梯来到大礼堂。
秦子沐贴近一些,小声道:“被他们这么看着,小槿一会儿还出去吗?”
“她要走,肯定没人能拦,但是要在她回来前不被发现,我们就得想点法子了。”
“什么法子?”
“找点乐子。”
沈弈微笑着卖起关子。
秦子沐正要追问到底,却听见礼堂两侧的乐队同时启动,演奏起暖场音乐。
沈弈对于音乐一窍不通,但是听着还挺舒服。
他朝身边的秦子沐虚心求教,“这是哪一首曲子?”
“《春之声圆舞曲》。”在秦子沐回答前,温染已经在他在身后作答。
随着音乐的放送,两排白衣侍者推着餐车从过道走来,餐车上放着各色食物,大多是些冒着热气的甜点和海鲜。
餐车最终分布在礼堂的四周,送餐侍者们留下餐车悠然退场。
在向留在礼堂内的侍者确认食物可以随意享用之后,陆续有人开始品尝起来。
沈弈几人倒没有太大的兴趣,都在有意无意地四处打量着。
“楚量平还没露面?”
沈弈看向礼堂悬挂的时钟,再有十分钟就六点了,几百人的宴会,这个楚量平到现在都没现身,多少有点奇怪了。
就在他们有些疑惑的时候,角落里忽而传来一阵吵嚷声。
循声望去,一个身形魁梧,扎着狼尾辩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个餐车后的白衣侍者呵斥着什么。
几人走过去时,周遭已经聚拢了一小群宾客了,宴会还没开始,大家自然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
“你们这个是怎么安排的?啊?”狼尾男人是个面相不甚和善的大叔,此刻正指着餐车上的一盘菜肴冲侍者发火。
餐车上的菜品说实在的几乎无可挑剔,不管是生蚝还是海虾,火候和成色都明显算得上上乘之作。
但如此优秀的一桌菜,偏偏要给在大叔手指的一盘毫无可取之处的包子让出主位。
“这么多上乘的菜都做了,就不能现做个包子吗?”
“非得拿这种一看就冻了十天半个月的速冻食品来糊弄?”
“你们这里的主厨是谁?我要见他!”
狼尾男人展示出了难以理解的愤怒,对面的侍者面露尴尬,有些手足无措。
“不就一盘包子吗?至于吗?”
沈弈听到周遭宾客们也正在议论着此间的情况。
一片疑惑的议论声中,终于有人知道些许情况。
原来这个狼尾男人是福平市近几年最火的一家连锁餐厅的老板和代言主厨,靠着从国外摸爬滚打十年的手艺在福平市大受好评,对食物有着近乎信仰的追求。
这样的人物,对于食物有细节上的要求,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随着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连乐队都不得不停止了演奏。
沈弈谨慎地打量着周围。
楚量平这种情况下,总该现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