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下个不停,时寒酥趴在白色的床上,黑发披散开,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时寒酥的心情很糟糕,只感觉精疲力尽,每一个细胞的力气都被榨干,她甚至连手指都懒得动。
黑暗逐渐侵蚀灰败的天空,渐渐的,街边的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像是跳动的讯号。
时寒酥目光放空,看着头顶暖色的吊灯。
她的心乱了,每一次和吕莱梦的见面都是这么累,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
她好恨,恨自己没用,也恨吕莱梦。
翌日清晨,这日难的放晴,云朵似乎都被昨夜的风吹去,只留下一片湛蓝的天空。
一夜无梦,时寒酥早早起了床。
重生的五年来她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珍惜呼吸的机会,她贪恋这个并不算好的世界。
早早起来拥抱世界,时寒酥不想浪费每一分每一秒醒着的时间。
早饭是水煮的鸡蛋和两片昨天买好的全麦面包,就着牛奶一并吃下。
时寒酥抬腕看表,7点40,距离她上班的时间还有些空余。
瞥了一眼放在门口的黑色大伞,时寒酥走过去推开门,白皙的手轻轻一捞,把伞柄抓住,提着伞出了门。
昨夜刚刚下过雨,即便出了太阳,仍然还有几处积水躲在阴影下苟延残喘。
氤氲的水雾弥漫开来,能见度不算高。
黏腻的湿气和皮肤一接触,时寒酥便感到了生理上的不适。
忍住喉咙里反胃的冲动,时寒酥把头埋低,快步向着吕氏集团走去。
吕莱梦坐在办公室,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硬木质感的办公桌上。
一份纸质的文件摆在她的面前。
时夏,30岁,信天翁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之一。
除开最基本的信息之外,这份资料还包括了一些时夏在外国的生活轨迹。
30岁啊,如果她的寒酥没有离开的话,今年也是这个岁数了。吕莱梦想到,时寒酥去世后,她总是能想到她。
这也许是时寒酥对她的惩罚,偏偏吕莱梦在失去她后会想起她。
指尖擦过资料上时夏的照片,上面的女人嘴角扬起浅浅的笑,眉眼中蕴藏着淡淡的暖意。
真的很像,像的快要以假乱真。
吕莱梦心尖一疼,仿佛被人剜去一块,空洞的地方生硬的疼。
真正意识到失去她只在一瞬间,又或者是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
这不像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反倒是大雨过后的潮湿,阴冷又刻入骨髓。
吕莱梦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她慢慢想到自己此生再也得不到时寒酥了,可这个活生生的时夏却是有机会的。
哪怕这个时夏对她没有任何好感。
她想,自己一定要把时夏紧紧握在手里,不管用什么手段。
强取豪夺也罢,口蜜腹剑也好,这些不过是手段而已。
吕莱梦的眸子充血,暗红的目光死死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随后,她又紧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资料收到保险箱里。
重新睁开眼睛,吕莱梦又变成了平常的模样,冷漠疏离。
时寒酥按时抵达了工位,虽然是在吕氏集团内,可她心里却没有什么包袱,按照以前工作的节奏稀疏平常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时寒酥所在的楼层只有吕莱梦和她的秘书团队,吕莱梦一直没有出现,反倒是秘书团队的不少人已经和时寒酥打过照面。
这几年新加入只觉得设计师长得漂亮,老员工则是面面相觑,因为,她和那位死去的总裁夫人太像了。
晌午,时寒酥放下铅笔,把椅背放低,轻轻靠了上去。
合上眼,脑中闪过种种碎片般的记忆片段,她的前世今生仿佛都交叠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时夏。”吕莱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时寒酥睁开眼睛,腰部发力把椅子转了过去,正面面对着吕莱梦:“怎么了,吕总。”
吕莱梦的目光压低,藏匿住其中危险的寒光,只是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只是给你送杯咖啡而已。”
时寒酥毫不客气反呛道:“有句古话不知道吕总你听过没有,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吕莱梦脸上的表情不变,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岔开话题反问道:“时首席你认为呢?”
“放这吧。”时寒酥知道吕莱梦的秉性,这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与其和他反着来不如顺其自然:“那就多谢吕总的好意了。”
吕莱梦挑眉,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放下咖啡就转身离开。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大门关上,吕莱梦走的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时寒酥看了看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端了起来,随后毫不留情的倒进了桌子上的小仙人掌盆栽里。
夜幕很快降临,庞大的金属机身撕开云层,在天际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黑色的橡胶轮胎和潮湿的地方接触,在巨大的噪音下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和轻微的抖动之后,飞机平稳的停在了跑道上。
周柏喻取下耳塞,她深吸了一口气,解开系在腰上的安全带,取下行李,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时寒酥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出于工作,她留下加班了一会。
揉了揉发胀的眼睛,随手把亮着屏的电脑关闭,原本泛着白光的电子屏幕一下变得漆黑,时寒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伸发酸的腰肢,本就绷着的脸在加班后更加冷漠。
推开门,时寒酥看到不远处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吕莱梦也没走。
时寒酥皱了皱眉,刚准备转身走开,就听到后面一道女声响起:“时首席,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家离这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行,多谢吕总好意。”时寒酥语气生冷,带着强硬的疏离。
吕莱梦不厌其烦的说道:“这点小事算什么,时首席,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虽然时寒酥百般推脱,可她毕竟还是在社交方面缺了经验,这并不是重生可以弥补的。
她最终还是坐上了吕莱梦的车,黑色的车身驶出地下车库,呼啸着在街上驶过,像是一道漆黑的流光,在灯火通明的京城里留下一道幻影。
临近公寓,时寒酥开口道:“在这里放我下来就可以了,吕总。”
吕莱梦这一次到没有保持强硬,打开车门锁,开口道:“好,你回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时寒酥没有回话,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周柏喻从公司的专车上下来,她拎着行李,仅一瞬间她就锁定的目标。
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出现在了眼前,周柏喻开口道:“亲爱的,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