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寒意极其微弱,若非林晚(林凡)全部心神都集中于此,且眉心那点极寒意蕴产生了微不可察的共鸣,几乎根本无法察觉。
它不同于禁闭室的阴冷,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本质的寒冷,仿佛来自极地深渊,带着一种沉寂万古的意蕴。
裂缝!真的存在!
林晚压抑住狂喜的心情,不顾一切地用手和那截锈铁疯狂清理着缝隙周围的杂物和泥土。
缝隙很小,只有指甲盖粗细,深不见底,似乎通向地底深处。那冰冷的寒意正是从中渗出。更让她心惊的是,这寒意似乎对神识有着极强的隔绝效果,难怪之前的探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尝试将神识探入缝隙,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极寒吞噬,反而引得自身神魂一阵刺痛,吓得她连忙收回。
不能用法力,不能用神识。
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她握紧那截锈铁,将其尖锐的一端对准缝隙边缘的墙体,开始拼命地挖掘、撬动!
这不是普通的黑曜石!越是挖掘,林晚越是心惊。这墙体内部似乎掺杂了某种更为坚硬的、能隔绝灵力的材料,使得她的进展极其缓慢。锈铁并不顺手,很快就磨损得更加厉害,她的虎口被反震得裂开,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不断传来。
体力在飞速消耗,丹田的碎裂痛楚因为持续用力而不断加剧,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不敢停下。
每一次凿击,每一次撬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
汗水混着血水和灰尘,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滴入身下的尘土中。倾国倾城的容颜此刻沾满污秽,却透着一股惊人的、绝不屈服的倔强。
林凡的灵魂在这具柔弱身体的极限痛苦中咆哮着。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凡人矿工一样,用最卑微的方式挣扎求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天色似乎渐渐亮了起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锈铁似乎撬动了什么,“咔”一声轻响,一块拳头大小的、颜色略深于周围墙体的石块被她撬了下来!
一个更大的、足以伸进手腕的洞口显露出来!
更为浓郁的寒意瞬间涌出,让林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迫不及待地将手伸了进去,在里面艰难地摸索。
里面似乎是墙体内部的空腔,积满了冰冷的尘埃。她摸索着,忽然,指尖触碰到一个东西。
冰冷、坚硬、细长、表面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纹路……
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掏了出来。
借着小洞口透进的微光,她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片长约三寸、宽约一指的深蓝色碎片,非金非玉,触手冰冷刺骨,表面流淌着一种黯淡却异常复杂的天然纹路,边缘并不锋利,反而有些圆润,像是某种巨大物体上碎裂下来的一小部分。
这是什么东西?法器碎片?还是……
就在她握住这碎片的瞬间,异变陡生!
她眉心识海中那点一直沉寂的极寒意蕴,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巨龙被短暂地惊扰,睁开了一丝眼缝!
一股难以形容的、尊贵而古老的冰冷气息,从那碎片上和她眉心同时弥漫开来,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
与此同时,林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破损不堪、几乎沉寂的变异冰灵根,竟然在这股气息的引动下,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悸动!
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第一滴雨露!
虽然只有一丝,转瞬即逝,却让她浑身剧震!
这碎片……能与她体内的冰系天赋产生共鸣?!
它绝非凡物!
虽然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有什么用,但林晚毫不犹豫地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似乎能稍稍压制她丹田的灼痛,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希望大增!
她再次看向那个被扩大的洞口,或许……或许再挖大一点,她真的能从这里钻出去?虽然外面不一定是生路,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她重新握紧锈铁,准备继续挖掘。
然而,就在这时——
通道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比之前的巡夜弟子要多得多!
“就是这里!刚才那间屋子自燃,暂时把她移到这里了!”是那个巡夜弟子的声音。 “哼!事真多!赶紧检查一下,没问题就带出来!合欢宗的鸾驾提前到了!正在前厅等候!夫人让我们立刻把人送过去!”一个威严的中年女声响起,带着不耐烦,显然是那张执事!
鸾驾提前到了?!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完了!
她猛地看向那个刚刚挖开的小洞,又看向门口。来不及了!根本来不及挖通!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停下!钥匙插入了锁孔!
禁制被打开!
绝望如同冰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下意识地,绝望地将那片深蓝色的冰冷碎片死死攥紧,藏入袖中最深处的暗袋里。这是她唯一的、莫名其妙的收获了。
“哐当!”
门被粗暴地推开!
张执事带着两名筑基期的女修弟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落在瘫坐在墙角、满身污秽、手中还握着半截锈铁、一脸惊惶绝望的林晚身上。
当看到林晚那即便狼狈到极致也依旧撼人心魄的容貌时,张执事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嫉妒和厌恶,随即化为冰冷的命令。
“把她带走!梳洗打扮!换上嫁衣!立刻送去前厅!”
两名筑基女修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将虚弱无比的林晚从地上架了起来。强大的灵力禁锢瞬间施加在她身上,让她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那截锈铁“当啷”一声掉落在尘埃里。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她被粗暴地拖出这间充满了希望和绝望的禁闭室,拖向那条通往未知命运的、灯火通明的长廊。
袖中那片冰冷的碎片,紧贴着她的手臂,仿佛是她在这场绝境中,唯一抓住的一块寒冷而沉默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