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突破炼气六层后，修炼的热情空前高涨。尤其是在林晚“练不好敛息术就别想下一步”的“威胁”下，她几乎是废寝忘食地扑在了《基础敛息术》上。
这法术看似简单，实则对灵力控制的精细度要求极高。需要将周身灵力波动、甚至呼吸、心跳都尽可能收敛到极致，如同顽石枯木，融入环境。
苏婉儿练得极其刻苦，常常对着镜子一站就是半天，反复调整呼吸节奏和灵力流转，小脸都憋得通红。
林晚偶尔会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到实在不像样的地方，才会出言指点一两句。
“灵力不是锁死在丹田，是让它如薄雾般均匀散布体表，自然沉寂。” “呼吸悠长，不是让你憋气。” “眼神，眼神收一收，不要太亮。”
每一次指点，都让苏婉儿有茅塞顿开之感，对殿下的崇拜又加深一层。殿下真的好厉害，连这么基础的法术都能看出这么多门道！
这日，苏婉儿自觉小有成效，鼓起勇气，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走到正在闭目打坐的林晚面前，想试试看效果。
她努力收敛所有气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和周围的寒气融为一体了。
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吧？
就在她暗自窃喜，准备悄悄退开时——
打坐中的林晚，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屈指一弹！
嗤~
一缕比头发丝还细、跳跃着微弱电弧的幽蓝阴雷，精准地擦着苏婉儿的鼻尖飞过，带起的寒意让她鼻头瞬间冻得通红，几根翘起的发丝更是“滋啦”一下变得焦黑卷曲！
“嗷！”苏婉儿吓得惊呼一声，猛地后退两步，所有收敛的气息瞬间破功，心脏砰砰狂跳，捂着鼻子，眼泪都快出来了。
“殿下！”她又委屈又后怕，那阴雷要是偏一点点…
林晚这才缓缓睁开眼，瞥了她一眼，语气毫无波澜：“破绽百出。情绪波动太大，遇到危险本能反应会出卖你。重练。”
苏婉儿瘪着嘴，看着殿下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一只苍蝇的模样，心里那点小委屈忽然就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悸动。
殿下明明那么强，却总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关注着她最细微的进步和失误。那缕阴雷，看似吓人，实则控制得妙到毫巅，只是警告，并未真正伤她。
这种严厉又藏着极深关切的教导方式，让她心里又暖又酸又涨，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是…殿下…”她小声应着，低下头，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和乱跳的心，乖乖退到一边继续练习，却忍不住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一眼殿下清冷的侧颜。
殿下真好看…教导人的样子也好看…弹阴雷的样子也…呃，还是有点吓人的。
而林晚，在重新闭上眼后，指尖却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刚才…是不是下手有点重了？那丫头好像吓到了？鼻子都红了…
啧，麻烦。下次用冰针试试？可是冰针没那么容易让她长记性…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去考虑那个小侍女的感受和进步，这种陌生的牵绊感，让她有些不适，却又…并不讨厌。
几日后，苏婉儿的《基础敛息术》总算勉强达到了林晚的最低要求。虽然在她这种神识强大的人面前依旧无所遁形，但糊弄一下同阶修士应该问题不大了。
林晚终于开始履行承诺，进行“下一步”教学。
她教的并非什么高深法术，而是一些极其阴险…啊不，是实用的保命小技巧。比如如何将冰针藏在袖口、发间，如何在移动中无声无息地布下极薄冰层，如何利用光线和寒气制造短暂的视觉扭曲…
这些都是林凡前世作为散修摸爬滚打总结出的经验，与正统的宗门法术大相径庭，却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
苏婉儿学得眼睛发亮，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打架…啊不，是斗法，还能这样？
“殿下，您懂的好多啊！”她忍不住惊叹，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修仙界人心叵测，多学点总没坏处。”林晚淡淡道，顺手将一枚薄如蝉翼的冰片卡进苏婉儿的衣领褶皱里，“记住这个位置，必要时用灵力震碎，能短暂干扰对方神识感知。”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苏婉儿颈后的肌肤。
微凉的触感让苏婉儿浑身一颤，像过了电一样，整个人瞬间僵住，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殿…殿下…”她声音细若蚊蚋，心跳如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颈后那一点微凉的触感无限放大。
林晚也顿了一下。手下肌肤温润滑腻，带着少女特有的柔嫩弹性和急剧升高的温度。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指尖蜷缩进袖中，面上却强作镇定，语气甚至更冷了几分：“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苏婉儿猛地点头，根本不敢抬头看林晚，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刚才被触碰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让她心悸的触感。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的凝滞和暧昧。
两人一个假装看风景，一个盯着自己鞋尖，都不敢看对方，却又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一瞬间的慌乱和加速的心跳。
最后还是林晚率先打破沉默，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今日就到这里。你去…去给我泡杯凝神茶来。”
“是！殿下！”苏婉儿如蒙大赦，同手同脚、几乎同边地飞快“飘”走了，差点在门槛上绊一跤。
看着她狼狈逃走的背影，林晚下意识地捻了捻刚才碰过她的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腻的触感和温度。
…好像，是有点太近了？
她微微蹙眉，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的躁动，重新盘膝坐下，试图入定。
然而，神识却不如往日清明。
又过了几日，林晚在演练《冰亟雷咒》时，试图进一步压缩阴雷之力，追求更强的单体杀伤力。
然而这一次，许是心思有些浮躁，许是操之过急，那高度压缩的幽蓝电球在她指尖骤然变得极不稳定，疯狂震颤起来！
不好！要失控！
林晚脸色微变，全力想要约束，却已是徒劳！
嗤啦！
那阴雷电球猛地挣脱控制，并非射向预设的靶子，而是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般，歪歪扭扭地朝着……正端着一盘新点心走进来的苏婉儿撞去！
“殿下小心！点心来了……”苏婉儿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幽蓝电光朝自己迎面扑来！她吓得花容失色，僵在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蠢货！躲开！”林晚厉喝一声，身形瞬间动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爆发出最快速度，一把将吓傻的苏婉儿猛地扯向身后，同时另一只手仓促间凝聚起一面厚重的玄冰盾挡在身前！
轰！
阴雷狠狠撞在冰盾上，瞬间爆开！恐怖的寒意和湮灭性能量疯狂肆虐！
咔嚓！
仓促凝聚的冰盾仅仅支撑了一息便轰然碎裂！林晚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气血翻腾，连连后退，握着冰盾的那只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幽蓝色冰晶，刺骨的寒意和阴雷之力疯狂涌入经脉！
“殿下！”被护在身后的苏婉儿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失声尖叫！
她眼睁睁看着林晚为了护她而被那可怕的力量反噬，看着她手臂上蔓延的恐怖冰晶，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瞬间苍白的脸色……
无边的恐慌和巨大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什么规矩、什么敬畏全都忘了！她猛地扑上前，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的小手紧紧握住林晚那只被冰晶覆盖的手臂，试图用自己微薄的灵力去驱散那可怕的寒意！
“殿下！您怎么样？对不起！都怪我！是我不好……”她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滚烫的泪珠落在冰冷的幽蓝冰晶上，瞬间被冻结。
林晚正全力运转《万川归冰诀》抵抗化解侵入体内的阴雷之力，手臂上传来的微弱灵力和那双颤抖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让她微微一怔。
抬眸，对上苏婉儿那双盈满泪水、写满了惊恐、心疼和自责的眸子。
那眼泪，烫得她心口莫名一缩。
“哭什么…死不了。”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些，却莫名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一点小反噬而已…正好…体验一下阴雷入体的滋味…以后…才知道怎么对付…”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教她？！
苏婉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又酸又软，堵得难受。她不管不顾地继续输送着微薄的灵力，虽然知道是杯水车薪，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林晚看着她哭花的小脸，感受着那双小手上传来的、笨拙却无比执着的暖意（心理作用），以及那滴滴砸落的、滚烫的眼泪…
她沉默了一下，终究没再推开她。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苏婉儿压抑的抽泣声和林晚运功化解寒气的微弱嗡鸣。
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担忧，后怕，心疼，以及那无法宣之于口、却在此刻失控局面下悄然流露的…在意。
过了好一会儿，林晚手臂上的幽蓝冰晶终于缓缓褪去，只是经脉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轻轻动了一下手臂。
苏婉儿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抽动，不敢看她。
林晚看着自己手臂上残留的泪痕（已冻结成冰屑）和那被她握得微微发红的地方，沉默片刻，道：“…点心呢？”
苏婉儿一愣，这才想起被自己失手打翻在地的点心盘子，顿时更加窘迫和自责：“对…对不起…殿下…我再去重新做…”
“不用了。”林晚打断她，语气听不出情绪，“收拾一下。今天…到此为止。”
“是…”苏婉儿声音哽咽，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狼藉，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掉。
林晚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依旧有些发闷的胸口（可能是刚才震的），第一次生出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
这阴雷…果然麻烦。
不仅威力大，还…挺会挑时候捣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