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第七魔法吗?”
璃未手上紧紧护住的「皎心·月相刻印」在激烈闪烁着。
她看见爱人每一根发丝都迸发着星屑般的光尘,曾经依赖的「相位」与「自然」魔力,此刻正从林修体内被反向抽离,成为哺育新法则的养料。
魔法,本质上是魔术极致法则的表现。
任何一个魔术师都有资格成为魔法使。
「它」只是个被权力赋予的身份框图,从不是什么区分等级的标尺。
术瞳者林修其实也并没有将瞳术练就多么高的境界,他只是尝试用魔眼与勇气做了一件事。
以救(魔术)界为己任,成为名叫「林修」的「涅安斯」。
夏尔·凯亚终于意识到真相——林修周身的屏障并非实体,而是一种「可能性」的延伸。
少年的魔眼正通过魔术粒子潜藏的属性创造短暂的四次元存在。
无视时间空间实体,才能解决无法考究完全的上古魔因。
“就算如此,也未必奏效!”
恶魔的粒子心脏超频搏动,试图用超越负荷极限的魔能洪流冲垮林修持剑斩出的数十道光刃。
但「清魔」的心脏突然坍缩为零,迅速抽离而出,朝着少年的「瞳剑」落去。
像是变成神话中的剑灵一样,迅速凝成剑尖一点象征绝对理性的纯白之色。
那是林修魔眼的本源形态在三次元的投影。
褪去所有色彩,剥离一切属性,回归到观测者定义现实的「原点」。
“?!”
它醒悟的太晚了,耗尽「涅古之心」而创造的体躯不过是在少年眼里的孑孓。
「天狼之瞳·第七法——次星寰宇」
少年一跃而至与夏尔凯亚心房齐平的高度。剑身刺出的轨迹毫无魔力波动,却让夏尔·凯亚发出千年以来以来最凄厉的惨嚎——
它的黑洞脊椎在触及剑锋时,竟如劣质代码般不断消磨。
“你斩的...不是我的躯体?!”
「清魔」的魔躯因极度惊恐爆裂大半。
它理解,这一剑针对的是它作为「上古魔灵」的存在概念。
消除抹去的,是除去其他六种魔法代表领域之外的任何未知可能。
维斯塔的地面突然涌起「翡翠色洪流」。
威尔临终激活的自然净化魔法,此刻成为构建战场环境的最后一环。
无数如同星痕的条状缠绕上剑身,同时利用将「弑魔」的法则注入林修的魔眼之中。
咻咻咻——
咔嚓声伴随长久无法消停的一阵电鸣。
少年果断的随手一挥,涣散如落樱浪漫的剑雨便瀑透而出。
剑锋刺入凯亚身躯的刹那,整个时空陷入绝对寂静。
道纯白裂缝自「清魔」心房蔓延,所经之处,恶魔的躯壳如风化的数据般消散。
夏尔·凯亚最后看向维斯塔高楼的眼睛里,映出的竟是在伊比利亚古堡上飘扬的花旗——卢森堡——那是它作为最后的千古魔灵夏尔·凯亚,最初也是最后的「乡愁」。
当寂静破碎时,维斯塔下起了雨。
雨点越下越密集,四周的魔雾消散,只留下蓝紫色光晕映衬的无际雪白地面。
恶魔死了。
魔术界重新回到了安定的模样。
光点亮的雨幕是泡沫般的花束,将在场的所有魔术师包裹起来。
受到「清魔」最后一舞影响而受伤虚弱的他们重新恢复魔术回路和身体机能。
只是自然魔法使威尔·格雷戈终究还是在黎明之前永远地离开了。
作为年近八旬的第一魔法使,他其实早就可以选择安享晚年不问世事,但心中放不下的愧疚与责任告诉他,他要为那个东西而死。
他至死都没有留下任何亲生子嗣。
格雷戈家族以威尔建立起维持魔术界运转与安全的基本盘,但最后却连一个继承衣钵的人都没有。
顾伊龙诚还没有原谅父亲和爷爷一时愚昧的举动,也无法在他生命的最后面见他最后一面……
逐渐温热的雨滴打湿跪倒在地的自然魔法使最后身躯。
银发长须缓缓扬起,像是一座永不凋零的丰碑。
既是死亡,亦是新生。
消耗一切魔力后精疲力尽的林修跪在崩塌地面废墟上。
视野的左边是自己的魔女爱人,右边是老魔法使的身躯。
他默然了。
这是注定震撼他一生的画面,忘不掉,更不能忘掉的记忆。
「我们……赢了吗……」
急促的呼吸声缓和下来,表情愈发凝重。
只是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璃未面前。
轻轻伸出手,在宛若星海的空间里触碰她惆怅的面颊。
“璃未……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还活着,魔术界的危机解除了……”
话语断断续续磕磕绊绊,这让魔女更加心疼。
“Sirius……为了消灭清魔威尔老人家他……我们还是没有保护好所有人……”
“这不是我们能阻止的,是个无解的命题。本就不可能毫无牺牲。如果不是威尔最后的帮助……我不可能领悟如何达到第七法的境界,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亏欠了他很多很多……还有他的孙子顾伊……”
璃未握住少年伸出的手,缓缓起身,被他一把搀扶起背在背上。
“我一定会让他老人家安息,总要有人接班,总要……有个圆满的结局。”
“嗯!”
就这样,魔女与少年沉默着走到如同丰碑的威尔格雷戈残躯前。
真正的英雄,绝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但一个群体的领袖常常被代以群体主体,从而忽略了那些付出很多的默默无闻者。
「魔术界从此以后没有也不会再有什么帝王独裁了。」
欧诺萨斯以及他的一切势力都将被铲除。
但这还只是一个时代的开始,需要面临的考验,还有多少呢……
少年这样想着,瞳光更加坚毅无瑕起来,永不褪色的勇气和正义就是天狼星的颜色。
“为他撑起一把伞吧,那是他应得的。”
璃未在林修背上死死搂着他的脖子柔声说道。
少年轻轻挥动手指,手腕上的镜莲手链绽放出紫荆花的光芒。
威尔的身侧瞬间矗立起一张撑开的硕大的伞,那是看上去用水晶打造的可以完美遮蔽所有外界伤害的魔术伞。
“幻物魔术吗?”
“嗯。以后,就在这个位置建立一座真正的威尔雕像和丰碑,在他的身侧也永远有这样一张大伞。”
「象征着魔术界尊敬且永远爱戴他的魔术师们。」
阿莱斯特和林修的兄长带着格雷戈家族的党羽门客们打理好附近的战场遗迹,搀扶着伤员并联系更多魔术界还有着地位的非欧诺萨斯党羽的魔术师立刻赶来。
威尔胸口绽放着一朵冰晶玉兰石,那是他身为自然魔法使最后的遗迹。
林修背着璃未一路走到维斯塔安全的住所,和众人们重建魔术界自领地。
聚集完足够的魔术师人手后,他们将维斯塔行政大楼和受到影响的魔术师住所重新检查维修一遍,除掉暗藏着的欧诺萨斯统治期间的机关。
一个星期后,威尔·格雷戈的遗体安葬在维斯塔魔术公墓。
里面同时还安葬了欧诺萨斯及之前所有自然死亡或牺牲的魔术师。
虽然他的墓前除了献上的花束外还有很多很多他生前最喜欢看的书和爱吃的食物满满当当,但墓碑本身却是最朴素的。
除了「自然魔法使威尔·格雷戈之墓」一行字外一贫如洗。
葬礼举办的规格很隆重,几乎魔术界所有有身份的人都赶来参加,剩余的三位魔法使与林修及十多个非欧诺萨斯党羽的冠位魔术师都出席。
阿莱斯特主持葬礼,念出十分钟的悼词,全程庄严肃穆,因为感性而泪流满面的魔术师大有人在。
葬礼结束后,大家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
家园的重建,魔术界秩序的重新恢复都需要时间。
又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林修和璃未暂时居住在伊比利亚维斯塔行政大楼附近的办公旅馆,每天除了东奔西跑就是被璃未拉着去见父母谈心。
“林修,过两天我们就要举行第一次魔术界的非沃克拉曼魔术会的大型集会了,我作为暂时的代理组织长决定用你和威尔的名字共同命名,你说怎么样?”
在办公室里,阿莱斯特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