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一声软糯的呢喃在晨光中哼出。
耀眼的阳光如往常洒进卧室，苏沐翻了个身，手臂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胸口…莫名地发闷？
声音听起来也怪怪的，带着一种陌生的柔软。是昨晚没盖好被子感冒了吗？
苏沐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蹭了蹭，脚丫子下意识地在床单上摸索着，用脚趾勾过薄被，精准地拽过来盖住肚子。
“我真是太会养生了。”
带着一丝小得意，意识再度沉沦，续上了先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一位失意的年轻人窝在出租屋里，看着屏幕上的动画，美少女们正欢声笑语。他跟着笑了起来，顺手又开了一罐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画面陡然一转！年轻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嘴角那丝笑意还未褪去，仓促与窒息感便席卷而来——他竟这样呛死了。
不过梦里的情绪总是隔着一层纱，苏沐没太多实感，梦境自顾自地继续演绎。
俗话怎么说来着？祸兮福所倚。那死去的年轻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位货真价实的美少女，带着过往所有的记忆与执念，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入了全新的世界。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回，离奇、荒诞、艳丽……最终，所有光影定格。
一位气质超群的金发少女，被万千狂热的目光与尖叫环绕。她踩着精致的小高跟，从容不迫地行走在红毯之上，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全场心跳，任他钱权美色投来，那双清冷的眼眸里也波澜不惊。
【变身超级金发美少女，从此摆脱粪作人生！】
嘿嘿…
睡梦中的苏沐不禁笑出了声，一缕晶莹的口水悄悄滑落嘴角。
忽然——
苏沐猛地从床上一弹而起！
不对！几点了？！上班要迟到了！
【不好，我的全勤奖！】
一个熟练至极的翻身，脚丫精准地塞进拖鞋，身体记忆即将启动打工人专属的极限冲刺程序。
嗯？
动作猛地刹住。苏沐低头朝床下看去，刚才好像踢到了什么。
几个空啤酒罐被踢得东倒西歪，咕噜噜地转着圈。
昨天喝多了？看着地上七歪八扭的七八个空罐子，苏沐挠了挠额头，抓过床头的手机。
奇怪，今天明明是工作日，自己怎么会放任自己宿醉？而且……头一点也不痛。
【先看看工作群……】
屏幕解锁，熟悉的图标还在，但点进去的提示却冰冷异常——
【您已被群管理员移出群聊】
？
苏沐向后一倒，重重摔回床上，目光愣愣地投向天花板，甚至注意到了角落那片的蜘蛛网。
是了……想起来了。自己已经辞职了啊。
被那份工作用“福报”、KPI和无数苛刻要求反复“调教”过的人生，好像已经提前完蛋了。
苏沐抬手捂住脸，发出一声长叹。
【算了，天塌下来也先睡了再说！】
————
十分钟后。
强烈的生理需求硬生生将苏沐从摆烂的状态中拽了出来。她迷迷瞪瞪地坐起身，一只手死死捂着小腹。
今天这感觉……来得格外汹涌急迫！
【要、要憋不住了！】
她晕乎乎地想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按了按肚子……嗯？今天这肚子的手感，怎么格外软乎Q弹？
也顾不上找鞋了，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地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身体摇摇晃晃地冲向卫生间。
好奇怪，胸口那种沉甸甸的坠感依然存在，跑起来时感觉尤为明显。
“终于到了……”苏沐心中泪流满面，习惯性地仰头望天，站在马桶前，叉开腿，准备放松——
下一秒。
“啊——？！”
一声惊愕至极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
花洒拧开，温热的水流顷刻间扑面而下。
热水包裹着全新的、每一寸都无比陌生的肌肤，沿着曲线蜿蜒滑落，淅淅沥沥地汇入地漏。水声混杂着升腾的蒸汽，连身上滑落的沐浴露泡泡都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软乎乎的触感。
苏沐沐垫着脚尖，有些笨拙地在狭小的淋浴间里挪动，努力将水流对准肩膀、后背这些尚且算“安全”的区域。
洗澡曾是她还是他时，每日最后的救赎仪式，能洗去所有疲惫与烦恼。此刻，温热的水流似乎也暂时熨帖了她混乱不堪的神经，让她不得不开始冷静下来，梳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首先，是第一个残酷又梦幻的事实：他，苏沐，已经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女性。
然后，就是……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落在小腹上。
一道刺目的红线，如同最精准的刻尺，从身下一路延伸至小巧肚脐上的一颗红色爱心，爱心正中是一枚粉色数字——“0”。
那红线上清晰地烙印着微小的数字刻度，仿佛一把20cm的透明尺被熔炼，永久地烙印在她柔软的小肚子上。
她颤抖着伸出小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搭在那微微隆起的、软乎乎的肚子上，指肚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没有突起，没有异物感……它完美地与她自身的肌肤融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看不到一丝一毫能够摆脱的希望。
一小时后……
卫生间内弥漫的茵茵白雾逐渐散去，客厅中出现一道靓丽身影。
换上家里仅有的一套女装，苏沐沐终于稍微冷静了点，端坐在沙发上。
男生家里有套女装什么的，嗯，很合理对吧？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换女装？这是一个颇具哲理的问题。
……
她双腿并拢，腰背挺得笔直，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坐姿标准得像是第一次面试，只有微微发红的耳根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那……那当然是因为……
【舞台上的美少女角色，当然要穿上符合设定的戏服！】
正所谓人生就是大型戏台。
没错，就是如此，想光明正大穿出门这种想法是一点都不可能有的。
她看向就在沙发不远处的大门。
【我今天会出去这里吗？我与世界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还是先看看新闻什么的吧，说不定不止自己有这种变化。
“嗡——！”
就在指尖触碰到屏幕的瞬间，手机猛地一震！
尖锐而富有电子节奏感的铃声炸响，屏幕自动亮起——
纯黑的背景上，一个线条简练的白色猫头图案如同幽灵般浮现在屏幕中央偏上处，如同一张黑胶唱片般自顾自旋转着。
紧接着，如同电影字幕般，一行行文字自猫头下方滚动浮现：
「正在登入网站——巴哈姆特」
「欢迎来到新视界，巴哈姆特的管理员苏沐沐小姐」
「宛如爱丽丝仙境中偷跑出来的公主，身高164公分、娇俏动人」
「鎏金般的长发还沾染着湿润的水汽，紫罗兰色的眼眸因震惊而微微睁大，倒映着屏幕的微光」
「此刻，她正穿着花灰色女士衬衫，布料之下是远超预期的饱满曲线，略显紧绷」
「水蓝色百褶裙妥帖地收束出腰线，裙摆停留在绝对领域之上，锋利的褶痕划出优雅的弧线」
「微有肉感的下半身没有任何装饰，一对白霜般的大腿交织在一起」
怎么回事！苏沐沐抽回手，紧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字幕继续无情滚动：
「美丽而不知所措的管理员小姐，为了您自身的存续，也为了巴哈姆特，请开始您的首次投稿吧」
「本期主题：《愉悦的第一次》」
「任务要求：在截稿日期前，于巴哈姆特论坛发布至少一则符合以上主题的帖子」
「目标：帖子点击量至少为 1」
「失败惩罚：截稿日结束时，若未发布任何符合主题的帖子，您将被返回至当日被呛死的状态」
「进度警示：在达成最低目标前，您的‘进度条’将与截稿时间绑定。时间每流逝1%，进度条即增长1%。截稿日结束时若仍未达成目标，进度条将继续以原速度增长」
「剩余时间：47小时59分22秒」
这……任务？
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苏沐沐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也就是说，她必须在48小时内，在这个疑似论坛一样的地方，发一次主题为《愉悦的第一次》的帖子。
还有这个进度条，难道说的是……
反复看了两三遍，确认记住每一个字后，屏幕闪烁了一下，恢复了正常操作界面。
规则似乎……并不严苛，目标只有一个点击量。
苏沐沐稍微放松下来，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屏幕，开始浏览这个所谓的“巴哈姆特”。
紧迫感暂时被巨大的好奇心压倒。
嘛，往好处想，就算最后真的失败了，好歹也算多活了几天，毕竟按网站的说法，昨晚本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她苏沐沐别的不说，心态一向很会自我调理。
苏沐沐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越看眼睛睁得越大。她的表情像调色盘一样不断变化——从最初试探的好奇，渐渐蒙上一层困惑的薄雾，最后又被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芒彻底点亮。
“这地方，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目前向她展露的巴哈姆特——简称“巴哈”的地方，主要开放了两大功能区块。但翻来翻去，压根没找到半点关于“管理员”有什么特殊权限的说明，仿佛那个唬人的头衔只是用来逗她玩的。
第一种功能：聊天室
这里的聊天室数量没有上限，房间号看起来也是随心所欲（比如她瞥见的那个“114514号聊天室”），而且每个房间塞多少人似乎都没问题。不用申请，不用批准，输入号码就能直接闯入。
在这里，ID可以随时改动，和论坛那边的身份完全是两套系统，点不了头像也看不了主页，每一条消息都带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
第二种功能：论坛。
嗯，这里确实像个可以随便发帖灌水的地方。但也就“能发帖”这一点正常了。
“居然……完全没有分区？也没有标签分类？”
苏沐沐很是诧异，这与她先前的网络冲浪经验完全不符。
想看到特定类型的内容，全靠“订阅”其他用户创建的特定主题“频道”，或者干脆“关注”某个人，然后把一切都交给网站那套强大到近乎玄学的推送算法。
一个连基本分类都没有的论坛，却能做到这一点。再想到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输入就直接被实名认证“苏沐沐”登陆……
“这网站的数据库，怕不是连我今天穿的什么底裤都知道吧”
她忍不住吐槽，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上那道存在感鲜明的红线。
不过转念一想，连变身都成真了，一个全知全能的算法好像……也挺合理的？
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个论坛缺乏“个人历史”的概念。你无法通过点击用户头像来查看他过去发了什么帖，想要持续追踪某个人的动态，唯一的方式就是订阅他创建的频道或者干脆关注他本人。
以上这些，虽然奇葩，但使劲理解一下好像也能勉强接受。
最让她注意的一点是冗长的网站规则说明最后，用极小字标注的一句：
【注意：在巴哈姆特之中，时间无矢，永在当下——所有帖子皆无时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