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天桥。
“有目击者吗？”
“报告，没有。这里是旧城区，这个时间点几乎没人经过。”
秦岚的眉头微微皱起。
“总部系统里有派遣记录吗？”
“没有，秦组长。今晚临海市所有在编魔法少女都没有出勤记录。”
这就奇怪了。
秦岚走到天桥护栏边，那里有一块被暴力撞击出的巨大缺口，水泥碎块散落一地。
她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点粉尘。
“现场检测到星力反应。”另一个负责勘测的队员报告。
“你确定吗？”秦岚的表情严肃起来。
“是的，虽然很微弱，但确定是属于魔法少女的星力。”
秦岚站起身，脑子里闪过两种可能。
一，有在编的魔法少女违反规定私自行动，并且没有上报。
二，临海市出现了新的、尚未在GSA登记的魔法少女。
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麻烦。
“把残留的星力样本全部收集起来。”秦岚下达了命令，“带回总部分析，立刻进行数据库身份匹配。我要知道，今晚在这里动手的，到底是谁。”
“是！”
老旧的居民楼，楼道的灯坏了半个月也没人修。
顾青摸着黑，将少女扛上了五楼。
打开门，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不大，杂物堆得到处都是。
他踢开挡路的空酒瓶，哐当一阵响。
怀里的少女轻哼，似乎被吵到了。顾青低头看了一眼，她依旧紧闭着双眼。
他没多想，径直走到沙发边，
将昨天没洗的T恤和杂志扫到地上，让少女侧躺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原地，看着沙发上的少女有些茫然。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蠢事？
他早就不是魔法少女了，根本没有拯救别人的责任。
仅仅是今晚短暂的交手，就让幻痛折磨得他几乎要死。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顾青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片刻后，他拿着一床被子走出来，盖在了少女修长的身子上。
少女只是精神被虚渊过度消耗，睡一觉就能恢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顾青没再看少女，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威士忌，连杯子都懒得用，就这么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总算让他的心安分了些许。
他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快点忘掉今晚的一切。
……
第二天清晨。
顾青被开门声惊醒。
他宿醉的脑袋还不清醒，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
昨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最后就那么靠着墙睡着了。
一个扎着单马尾的少女旋风似的冲了进来，乌黑的发丝在晨光中泛着缎子般的光泽。
正是他的女儿，顾芊芊。
顾芊芊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少女，酒红色的眼瞳瞬间瞪大。
那再熟悉不过的校服，让她产生难以言喻的怒火和背叛感。
“顾青！”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妈吗！”
在她心里，父亲可以颓废，可以烂醉，可以当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但唯独不能背叛母亲。
顾青本就因为宿醉而烦躁不堪，在加上先前对女儿的意见，此刻被一顿质问，心里的火气窜了上来。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揉着发痛的额角。
“顾芊芊，先管好你自己吧。”他的声音沙哑，“一大早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定罪？”
“我……”顾芊芊气得胸口起伏，她指着沙发上的少女，“你还有理了？你看看你带回来的什么人，还是我们学校的，你还要不要脸！”
“脸？”顾青忽然笑了，他逼近顾芊芊，“你先说说魔法少女‘焰蔷薇’的事！”
顾芊芊满脸惊愕。
他……他怎么会知道？
“焰蔷薇”是她在GSA注册的代号，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
看着女儿慌乱的表情，顾青心里的怒火更甚。
这个蠢丫头。
她以为自己这几天晚上偷偷溜出去，和虚渊兽战斗后留下的能量残秽，他这个当爹的会感觉不到？
没想到一周不见，她竟然已经注册成了正式的魔法少女！
顾芊芊的倔强涌了上来。
“没错，我就是‘焰蔷薇’，我就是要成为像妈妈一样的英雄！”
她盯着顾青，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而不是像你这种整天只知道喝酒、逃避现实的废物！”
顾青心底的枷锁断裂，积压多年的痛苦与恐惧，一下子涌了出来。
十七年前的火海，妻子在怀中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还有S级虚渊兽“天火”的无休咆哮。
这些被压抑多年的噩梦，终于冲垮了他筑起的内心堤坝。
“英雄？”
顾青的双眼变得赤红，冲着顾芊芊发出怒吼。
“你知道英雄的下场是什么吗？！”
他用力抓住女儿纤细的肩膀，疼得对方倒吸一口凉气。
“是死无全尸！”
父亲声音里蕴含的绝望，是顾芊芊从未见过的。
她眼圈红了，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看泪水就要流下，被她倔强地逼了回去。
顾芊芊挣脱顾青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家门的钥匙，用力摔在了地上。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今天起我住校，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摔门而去。
世界瞬间安静。
顾青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坐倒在地。
他抱着头，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发抖。
自己想保护女儿，却用最伤人的方式将她推得更远。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
少女醒了。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被她叠得方方正正，放在了一边。
父女俩的争吵，她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了顾青面前。
对方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
很难把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和昨晚那个用凡人之躯，打败虚渊兽的狠人联系起来。
“抱歉，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她的声音清冷，“你女儿顾芊芊，是魔法少女焰蔷薇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