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灌进每一个人的脑子里。
她走到夏琳身边，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她的肩膀。
“醒了就坐好。”
夏琳刚想反驳，却对上了那双毫无感情的赤瞳，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离火，”苏若初的声音没有起伏，“你的脑子里除了愤怒，还能装点别的东西吗？”
“第一个冲锋，把所有队友的后背都卖给我，你是怕我找不到靶子？”
接着，她蹲在林清雪面前，看着那张因震惊而失神的脸，伸出手指，在她引以为傲的冰墙碎片上轻轻一弹。
“玄冰，你的冰墙是用来保护队友的，不是给你自己当缩头乌龟的壳。”
“当你的队友需要支援时，你却在犹豫，在计算。战场上，迟疑一秒，就是死亡。”
她站起身，又踱步到白晓晓旁边，捡起她掉落的法杖，在手里掂了掂。
“青霖。说了多少次工作时要称职务。”
她拿起白晓晓的法杖，随手射出一击魔力炮，将压在夜莺身上的废墟炸碎。
“而且治愈系不是让你站在原地当活靶子。你的光，不仅能救人，也能伤人。”
“只会念咒的奶妈，是第一个被切死的废物。”
她随手将法杖扔回白晓晓怀里，黑气瞬间消散。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刚刚爬起来，心有余悸的夜莺身上。
“还有你，镜瞳。全程找不到我的位置，最后还被我摸到身后。”
“你引以为傲的潜行，在我看来，就像黑夜里点着灯笼走路。你是在用自己的命，给敌人送情报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手术刀，精准地剜开她们最引以为傲的才能，将那点可怜的自尊剥得鲜血淋漓。
“唔……”
夏琳第一个反应过来，剧痛和屈辱让她双眼赤红。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脚却猛地踩住了她的后背，将她死死地压回地面。
“不服？”苏若初低头看着她，语气平淡。
“你根本没有用魔法少女的力量！”夏琳用尽全力嘶吼，声音都变了调，“你这个变态！”
“谢谢你的夸奖~”苏若初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论，脚下微微用力，夏琳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对付这种程度的敌人，我都不需要变身。”
她松开脚，无视了夏琳那要吃人的眼神，指了指远处那栋在战斗中被拦腰截断、钢筋裸露，正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
“看到那栋楼了吗？”
另外三个刚刚恢复意识的女孩，也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绕着它跑一百圈。”
“全程，维持战斗状态的魔力输出。”
苏若初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恶劣的笑意，像一只找到了新玩具的猫。
“谁要是敢停下，或者魔力输出不达标……”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亮起一团不断跳跃的金黄色光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我会亲自‘帮’她提提速。顺便，剩下的人，圈数加倍。”
此话一出，四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夏琳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死死瞪着苏若初，那眼神里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跑一百圈？还维持魔力输出？这根本不是训练，这是虐杀！
她宁可再被苏若初打一顿，也不想受这种折磨人的侮辱！
愤怒烧灼着她的理智，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跟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林清雪的反应则完全不同。她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悚然。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这个命令的可行性。
结论是：不可能。以她们现在枯竭的魔力储备和重伤的身体，别说一百圈，十圈都跑不下来。
除非……除非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方法。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苏若初身上，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是在逼她们突破极限，还是单纯地想看她们崩溃？
白晓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在里面打转。
她看看身边嘴角还挂着血丝的队友，又看看那个下达了残酷命令的背影，心里一阵绞痛。
这太残忍了……若初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可那份源于过往的崇拜，又让她忍不住为苏若初寻找理由。
这一定……一定是有深意的吧？是为了让她们变得更强？
她咬着下唇，泪水终究没掉下来，只是那份茫然和无助快要将她淹没。
而角落里的夜莺，她捂着发痛的后颈，不仅没有绝望，紫色的眸子里反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太有意思了！
这个女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种极限施压的训练方式，简直闻所未闻。
她到底想从她们身上榨出什么？是想看她们崩溃的样子，还是在用这种方式筛选“合格”的玩具？
夜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中那份名为“探究欲”的火焰，被彻底点燃了。
她甚至有点期待，看看谁会是第一个倒下的。
“这是命令。”苏若初补充道，彻底断了她们的念想。“别让我失望，让我看看管理局的‘天才’们，极限到底在哪里。”
看着四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开始跑步，苏若初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愉悦。
‘没错，就是这样，挣扎吧，憎恨我吧。’她愉悦地想，‘让我看看，你们的器量，究竟配不配得上成为我的新玩具。’
她转身，慢悠悠地走回战斗开始的那个巨大冲击坑。
在坑底的废墟中，她装作不经意地用脚尖踢开一块碎石。
一片残破的黑色蝴蝶翅膀，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放在指间轻轻捻动。
黑蝶化作纯粹的黑暗魔力消散，但在那魔力消散的最后一刻，一缕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残留了下来。
那不是属于魔物的混乱与黑暗。
那是一种……被扭曲、被污染，但本质上却无比熟悉的，“光明”的能量。
苏若初捻动的手指停住了。
她想起了第一魔女最后撤退时的果断，那不像是溃败，更像是一种……不想把战斗扩大的主动避让。
“呵。”
一声极轻的、玩味的笑声从她唇边溢出。
“有意思……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没想到，舞台下面还藏着别的老鼠。”
她松开手，让那点最后的粉尘被风吹散，然后转身，向着那四个在废墟中挣扎的身影走去，赤色的瞳仁里，闪烁着猎人发现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