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内的其他保安吓傻了，有人想去拉人，却被飞来的石头砸了回去，有人想关门，却发现小门被挤住根本动不了，场面彻底失控。
夏琳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只觉得浑身舒爽，那口恶气总算顺了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不解围？”
“这叫民意。”苏若初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吧，趁乱进去。”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倒霉的光头身上时，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绕到了工厂侧面的围墙下。
四三三看着那高达五米的电网围墙，刚想说这过不去，就见苏若初脚尖一点，踩着墙面几个借力就翻了上去，连衣角都没碰到电网。夏琳紧随其后，动作利落干脆。
四三三咬了咬牙，认命地跟上。
一翻过围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机油味就扑面而来。
苏若初落在一条悬空的检修通道上，低头俯瞰着下方的车间。那里密密麻麻全是人。
或者说，是被当成零件使用的人。
他们眼神空洞，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稍有停顿，旁边监工手里的鞭子就会落下，带起一道血痕。
而在车间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的、形似纺锤的机器，正贪婪地吞噬着红色的纱线。
苏若初眯起眼睛，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那抹刺眼的猩红。
那是从工人们干裂的指尖、溃烂的伤口中渗出的鲜血，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源源不断地汇入机器。
“这是……”夏琳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涌，“他们在用人血纺纱？”
“血色纺锤。”四三三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就是布兰德名字的由来。这些纱线最后会被织成名为‘红愿’的高级布料，据说穿上它的人能永葆青春，在内城的贵妇圈里千金难求。”
“每一寸布料，都是一条人命。”夏琳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愤怒让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z真是人渣……”
苏若初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整个车间，最后定格在顶层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上。
那里透着温暖奢靡的灯光，有人正坐在高处，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欣赏这地狱般的景象。
楼上的布兰德并未将门口的骚乱放在心上，接着向女孩问道：”饕餮，冥河蜕形那边最近有什么大动作，不是说要办什么拍卖会吗？“
”说到这个，“女孩顿了顿，嘴上动作停了下来，明显有些后怕，”管理局那边竟然派出了星尘！你是不知道，地煞差点死完了！“
星尘？！布兰德自然也认识这是谁，要论管理局最恐怖的魔法少女，除了最近销声匿迹的垠心，当属星尘了。最可恶的，那家伙还不是单独行动的！
布兰德还想问些别的，另一阵更为嘈杂的声响从下方传来。
布兰德皱起眉头，再次望向监控屏幕。但下一刻，工厂内所有的灯光、所有的机器，在一瞬间全部熄灭，运转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备用电源的启动声只响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布兰德的轮椅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一道能量护盾自动升起，将他完全笼罩。饕餮也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警惕地望向那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一个单薄的轮廓悬浮在半空，背景是江城迷离的灯火。
一股原始而混乱的魔力波动，从那个轮廓上爆发开来，席卷了整座工厂。
和魔法少女那经过训练的的有序力量不同，也不是他们汲取的负面情绪，是一种更本源、更无序的存在。
布兰德脸上的从容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战栗。他从那股魔力波动中，感知到了自己最熟悉也最恐惧的特质。
他曾经在冥河蜕形的首领身上感受到过，这是魔女的力量！而且，是一种崭新的、未经过任何污染和传承的、原生的魔女之力！
布兰德脸上青筋浮现，他所有的情报、所有的准备、他请来的强大援军，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魔女？这种家伙怎么打！那家伙面对他们十二个围攻都毫发无伤，哪怕这只是新生魔女，也绝不是他和饕餮可以面对的！
他准备的是一场精密的围猎，但降临的却是一场无法被理解的天灾。毁灭性的魔力洪流无视了办公室的物理防御，直接穿透了墙壁。
布兰德的意识在被吞没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个模糊人影的身后，一轮由最彻底的破坏欲所构成的、扭曲的黑色弦月。
巨大的纺锤机器在轰鸣声中坍塌，激起漫天烟尘。原本被工业废气遮蔽的天空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一轮漆黑的弦月高悬于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废墟中央，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缓缓飘落。赤着双足，脚踝上系着两个银色的铃铛，在死寂的空气中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身上黑裙的裙摆边缘像是被烧焦般残破，随着魔力的余波轻轻摆动。一头如瀑的黑发几乎垂至脚踝，苍白的肌肤在暗紫色的天光下透着一种非人的质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无底的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的光线。
“开什么玩笑……”夏琳的声音发干，喉咙紧得发疼，“那是……魔女？”
即便隔着百米，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依然让她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当初面对那个粉毛魔女时，她们整个辉光小队都被戏耍于股掌之间，而眼前这个，给人的感觉更加纯粹、更加危险。就像是一团刚刚诞生的、没有理智只有破坏欲的灾厄。
四三三藏在眼镜后的眸光剧烈闪烁，一个魔女，而且是刚刚觉醒的原生魔女。这种存在，通常只存在于管理局最高级别的绝密档案里。
就在三人惊疑不定时，废墟中的黑裙少女忽然转过了头。那双漆黑的眼眸精准地锁定了她们藏身的方位。少女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一点。
嗡——
空气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一道粗壮如墨的黑色光柱瞬间贯穿了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直扑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