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仰头看着天上那只巨大的机械眼球，嘴角的笑容越发狂妄。
“这就急了？你的心理战术就这点水平？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她握紧了左手的火焰长枪，枪尖直指苍穹，冒着黑烟的右手竖起的中指依旧没有放下，像是在对那只巨大的眼睛进行无声的挑衅。
“想让我精神崩溃？想看我绝望？你找错人了。这种程度的幻觉，连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劲。”
头顶那只巨大的机械眼球瞳孔中的齿轮飞速转动，发出愈发刺耳的噪音。那道幽蓝色的光束死死地锁定在夏琳身上，光束中的压力陡然增强，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脉压了下来，要将她碾成齑粉。
夏琳脚下的地面开始龟裂，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下沉，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哈……”夏琳咬着牙，硬生生顶着重压挺直了脊梁，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急了？这就急了？说不过就动粗，你这所谓的‘收藏家’，气量还不如我那个只会体罚学员的更年期教官！”
令人作呕的审视感几乎化为了实质，像是无数根冰冷的探针，试图刺入她的脑海，撕裂她的意志。
但夏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既然是假的，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对于已经看透魔术手法的观众来说，再宏大的舞台效果，也不过是拙劣的声光污染。
“你模仿苏若初，模仿得那么拙劣，简直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别搞笑了！”夏琳手中的长枪猛地顿地，“我不杀她，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无辜路人！而是因为，那个混蛋女人如果真想杀谁，根本不需要我动手！你这种只会模仿皮囊的垃圾，少在那边侮辱她！”
“也太小看那个混蛋女人了！”
是的，苏若初是个混蛋，是个变态，是个喜欢看她出糗的乐子人。
但那个女人，绝不会用这种冰冷、死板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女人的眼神，永远是鲜活的，是带着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傲慢的。那种眼神虽然让人火大，却也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因为她知道，只要那个女人在，天就塌不下来。
就算塌下来了，那个女人也会先一步把天给捅个窟窿。
“你什么都不懂！”夏琳对着天空咆哮，将所有的愤怒和力量都灌注到左手的火焰长枪之中。
枪身发出一声嘹亮的凤鸣，原本暗淡的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刺目的赤金色光柱，逆着那幽蓝色的光束，悍然冲向天际。
轰隆——！
赤金与幽蓝两道极致的力量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整个虚假的世界在这一刻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只巨大的机械眼球，那片暗红色的天空，那无尽的废墟，都在这一刻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如同被打碎的镜子。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此起彼伏，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化作亿万光点，消散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失重感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夏琳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内心只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坠落。
——
失重感消失的瞬间，背部传来了弹簧床垫特有的回弹力。
“唔……”
熟悉的柔软触感从背后传来，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仿佛是阳光晒过的被褥的清香。
我……回家了？
夏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她自己房间那熟悉的天花板。柔和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安逸。
之前在江城发生的一切，那个叫魔方的女人，那场残酷的战斗，那个让人心悸的幻境……难道都只是一场噩梦？
夏琳动了动手指，完好无损。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右手，皮肤光滑，没有丝毫被烧焦的痕迹。身体也没有任何疼痛感，充满了力量。
这……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没错，这里就是她在家里大豪斯的房间。乱糟糟的床铺，胡乱收拾过的行李箱，还有桌子上堆成山的零食包装袋……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所以，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无比真实的噩……
念头还没转完，夏琳的身体突然一僵。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一个人的重量。
夏琳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
一个人影正跨坐在她的腰上。
黑色的制服一丝不苟，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胸前。
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庞上，赤色的双瞳正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是苏若初！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用这种姿势坐在我身上？！
夏琳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醒了？”苏若初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像是清晨的薄雾，“睡得还好吗？”
一边说着，她的手一边不老实地在夏琳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指尖划过紧致的马甲线，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夏琳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本能地想要凝聚魔力，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苏……若初？”她声音发颤，与其说是害羞，不如说是惊悚，“你发什么疯？这是什么新的整人节目吗？给我起开！”
因为刚刚从那个逼真的幻境中挣脱出来，夏琳对苏若初的出现本能地抱有警惕，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在幻境里，她为了维护那个苏若初的形象，不惜捏爆自己的手掌来破除控制。那种发自内心的维护，让她现在面对真正的苏若初时，原本那种针锋相对的抵触情绪减弱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被一个女人用这种姿势压在床上上下其手，也太离谱了！
“下去？”
苏若初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不但没有停，反而顺着夏琳的腰线一路向上，最终指尖停在了她漂亮的肩胛骨上，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
“唔！”夏琳的背脊一僵，仿佛有羽毛拂过，带起一阵奇异的痒意和酥麻感，瞬间传遍了全身。
她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
“苏若初！你这个变态！放开我！”夏琳羞愤欲绝，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
然而，压在她身上的苏若初看似纤细，力气却大得吓人。她的双腿像是铁钳一样牢牢地禁锢着夏琳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变态？”苏若初轻笑一声，俯下身，凑到夏琳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廓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琳，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苏若初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明明那么渴求我，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什么？
昨天晚上？
渴求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夏琳的脑子里仿佛有十万个炸雷同时响起，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江城的地下实验室，停留在那个名为“魔方”的女人面前，怎么一觉醒来就快进到这种不知廉耻的剧情了？
“我……我没有！你胡说八道！”夏琳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能凭着本能反驳。
“哦？是吗？”苏若初直起身，看着身下满脸通红、眼神慌乱的小野猫，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伸出两只手，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夏琳拼命挥舞的双手手腕，然后高高举过头顶，用一只手就将它们牢牢地按在了枕头上。
“力气这么小，看来是真的累坏了。”苏若初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夏琳的肩膀上，无声地传递着安慰的力量。
“既然不记得了，那我就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在这里，一点一点地……”
苏若初的声音充满了暗示性，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羽毛，在夏琳的心尖上轻轻搔刮着，让她又羞又气，偏偏又生出一丝无法抑制的好奇。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我真的……
夏琳的心乱成了一锅粥。她拼命地想要回忆，但脑海中除了江城的血与火，就只有那个虚假的幻境。
“不……不可能！我昨天明明在江城……”
“江城？”苏若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看来是真的烧糊涂了。你一直都在通城，哪里都没去过。”
她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夏琳的鼻尖，赤色的双瞳里倒映着夏琳惊慌失措的脸。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