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面对夏琳这豁出一切的攻击，冒牌货的反应快得不像人。
她只是微微向后一仰，就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夏琳的牙齿。
夏琳的牙关狠狠咬合，发出了“咯”的一声脆响，却只咬到了一片空气。
失败了。
但夏琳眼中的火焰却没有丝毫熄灭。
“反应很快嘛，冒牌货。”她喘着粗气，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怎么？怕被我咬坏你这张假脸？”
“真是只不听话的小野猫。”冒牌货重新坐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恼怒，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怜悯，“明明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少吃很多苦头，为什么非要反抗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只空着的手，用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夏琳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即使绝望也要咬人的眼神。你越是愤怒，灵魂的味道就越是甘甜。真是个……完美的藏品。”
藏品……
夏琳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这种赤裸裸的、将她非人化的言语一点点地侵蚀。
她死死地瞪着对方，如果眼神能杀人，眼前的冒牌货恐怕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瞪我也没用。”冒牌货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的屈辱……这些情绪只会成为滋养这个世界的养料。你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夏琳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原本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略显斑驳的晨光，变得更加柔和、更加温暖。
空气中那股阳光晒过被褥的清香，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了。
甚至，她能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了隐约的、悉悉索索的动静。
“小琳，你醒了吗？早餐准备好了哦，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煎蛋和培根！”
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夏琳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是林清雪！
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了吗？”冒牌货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你的队友们，她们也在这里。在这个世界里，你们没有去江城，没有经历那场残酷的战斗。你们刚刚结束了一次轻松的C级任务，正在享受难得的假期。一切都是那么的和平，那么的美好。”
“你这个……混蛋……”夏琳的声音在发抖。
这家伙，竟然把清雪她们也拉进了这个虚假的幻境里！
“嘘——别这么说。”冒牌货的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嘴角的笑意愈发诡谲，“她们是不是真的，重要吗？她们会关心你，会给你做早餐，会永远陪着你，绝不会像现实里那样死在怪物的爪下……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世界吗？”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幸福。”
“小琳？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还没睡醒？”门外，林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再不起来，早餐要被晓晓那个小馋猫吃光啦！”
紧接着，又一个活泼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才没有呢！我才吃了两片培根！清雪姐你别污蔑我！夏琳姐你快起来啊，今天我们约好了一起去逛街的！”
是白晓晓！
这两个声音，就像是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夏琳的心上。
太真实了。
无论是语气、声调，还是那种日常相处时的亲昵感，都和现实中的林清雪、白晓晓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她事先已经知道了这是幻境，如果不是身上这个冒牌货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通城，回到了辉光小队的宿舍。
“怎么样？是不是很怀念这种日常？”冒牌货欣赏着夏琳脸上那副挣扎和痛苦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这是一个为你量身定做的完美牢笼。在这里，没有怪物，没有死亡，没有分离。只有你熟悉的朋友，安逸的生活，以及……深爱着你的我。”
“闭嘴！”夏琳低吼道，“别用那张脸说这么恶心的话！”
“嘴硬的孩子。”冒牌货俯下身，温热的气息钻进夏琳的耳蜗，“如果不是你内心深处渴望着这样被我对待，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不希望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又怎么会把那些碍眼的家伙都清理掉？”
“承认吧，夏琳。是你创造了我，是你那肮脏又贪婪的独占欲，把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我没有！”夏琳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是她从不向任何人展示的软肋。
这个冒牌货，这个该死的幻境，竟然将她的内心剖析得如此透彻！
“你有。”冒牌货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存在，就是你潜意识的具现化。你对苏若初的感情，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不仅仅是竞争、不甘和依赖，还有……独占欲。”
“你渴望她只看着你一个人，渴望她的温柔只属于你一个人。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我为你排除了所有无关人员，比如那个叫冷月的女人，还有管理局里那些碍眼的家伙。这里只有你，和我。”
冒牌货一边说着，一边将夏琳T恤缓缓拉了下来，重新盖住了她大片裸露的肌肤，然后又体贴地帮她拉了拉被子。
整个动作，充满了爱人间的温柔和体贴。
但这种温柔，却让夏琳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这个幻境，比第一重那个充满怪物的废墟世界要可怕一万倍。
那个世界，敌人是明确的，她只需要战斗，只需要破坏。
而这个世界，敌人是无形的。它用最温柔的方式，编织了一张最致命的网。它不断地告诉你，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反抗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它要杀死的，不是夏琳的身体，而是她的斗志，她的信念，她作为夏琳这个独立个体的存在本身。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琳？你没事吧？我进来了哦？”
门外传来了林清雪带着担忧的声音，紧接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夏琳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地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冒牌货。
如果让“林清雪”看到她们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理智告诉她门外的林清雪也是假的，但情感上，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一幕。
“别怕。”冒牌货轻笑一声，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她的身形忽然变得模糊，然后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黑影，瞬间融入了床头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压在夏琳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小琳，你怎么了？叫你半天都不答应……”
穿着一身可爱睡衣的林清雪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当她看到夏琳坐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的样子时，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天哪，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清雪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想要触摸夏琳的额头。
那只手，白皙、温暖，指尖甚至还带着热牛奶玻璃杯的余温。那一瞬间，夏琳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江城的血与火真的只是一场噩梦，眼前这个关心她的清雪才是真实的。
她的身体本能地想要依靠过去，想要在那份温暖里大哭一场。
但下一秒，冒牌货那句“肮脏的独占欲”像毒蛇一样钻出脑海。
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压过了软弱，夏琳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样，猛地向后一缩，整个人撞在了床头板上。
“别……别碰我！滚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