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影是没有想到的,到最后一刻竟然是米尔逼迫着他,让他将最后想要隐瞒的事实全部如实交代出来。未影红着眼回头盯着米尔:“为什么?只有这个我是不想他们知道的!”
“重置世界是逼于无奈的选择,可是另一件事关系着的你们之间的羁绊,他们也应该知道才对,你不能一个人背负着这种痛苦,未影。我也不想看大家一无所知地赶赴新的世界。而且我觉得那必须要由你亲自对他们说。”米尔这么对未影说。
未影犹豫着,他原本已经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心里面,因为这件事痛苦着的人只有他一个不就好了吗?他一直是这么说。
“你不是说很痛吗?那为什么不说出来,我们也会和你一起分担这份痛苦的,我们没有你想象那么脆弱,未影。”桐叶缓缓地走到了未影,她的话让未影的心松动了。
终究未影的心底深处还是不愿意说出来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我不想告诉你们,毕竟无论我告诉你们与否,你们都不会记得的。重置世界之后,种子世界中所有关于我的记忆都会会被抹除,能够记得我的人只有现在种子世界中不是数据的人类而已,你们全部人都会忘记我的。”
……
那一天,在移动堡垒中,未影前往种子世界对付源镜影之前,富越最后对他说过的话。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也必须告诉我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后果。与仍旧活着的人类不一样,对于种子世界来说,你毫无疑问是异物。”
“什么意思?”
“种子世界会抹除世界上所有人关于你的记忆,除了那么几个仍旧活着的人类,其余所有人,你的恋人,你的挚友,所有你珍视的人,认识你的人,都不会记得你。而且这也会是种子世界最为彻底的一次记忆修正,不会留有任何的痕迹。”
在听到富越的话之后,未影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消失殆尽,他不会留在任何人的记忆中,他五年间在这个世界留下过的痕迹,就这么被世界轻易抹除。未影心中的世界彻底倾覆在黑暗之中,他也在这一刻决定,既然要被所有人遗忘,那倒不如成为所有人的敌人,至少那样他们不会因为忘记他而痛苦。
……
“我会再一次忘记你吗?”桐叶难以置信地看着未影,她无法承受,好不容易她找回了一丝被修正记忆前的感觉,可是这一次种子世界却要将她的记忆彻底清除。
“嗯。”未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看着眼前同伴的脸,看着他们不舍的表情,未影的心似乎不断被重锤敲击着。
“才不会忘记呢,就算种子世界怎么抹除我的记忆,我都会拼命去记住未影。”千代大喊了出来,听着她的话,未影原本失去光芒的双眼中似乎多了一丝亮光,嘴角微微一动。
“千代说的对,现在世界可没有重置呢,无论世界怎样修正,我都不会放弃挣扎的,可不要将话说的那么绝对。未影。”祐人抬头看着未影,未影从他眼中看到少见的坚定意志。
友我踱步来到未影的身旁,两人交错着,没有面对面:“要我忘记你,这可还真是让人感到寂寞呢。可是这些都没有关系的,未影。就算我们忘记了,我们的记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你不也帮我们记着吗?所以不要痛苦,我们也不会痛苦的。去重置世界吧,未影。”
友我的手重重地按在了未影的肩膀上,未影能够感受到,友我的托付。
“我知道了。”
友我转过身来,缓缓离开,始终没有看着未影一眼,他不敢去看未影的脸,他怕眼泪会不争气地落下来。未影看着他的背影,挚友的心情似乎已经一清二楚,不需要语言过多的诠释了。
还站着未影面前的只有桐叶,未影笑着问了出来:“你还有什么要说吗?”
“我们以前到底怎么样的呢?我想知道,爱着你的那时感觉是怎样的。”桐叶此时看着未影的眼睛就像以前未影无数次注视桐叶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面前未影根本不知道怎么抵抗,他会毫无抵抗地敞开自己的心扉。
未影抱住了桐叶,桐叶伏在他的胸口前,没有反抗:“大概和普通的情侣没有什么差别,经常跑去约会,偶尔也会吵架,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总是希望时间它可以走的再慢一些。即使是和你坐在公园的某个角落里的时候,都会想着几十年后,我们要是还在一起坐在这里聊着过去那该多好。”
“我觉得好温暖,这就是爱的感觉,对吗?我现在好想你一直在这里,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不想你离开。”桐叶任性地说着。
未影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桐叶,我必须离开。”
“我不想再一次忘记你了,不想再一次忘记爱你的心情了。如果非得让我忘记,还不如在重置世界中死去呢。”
“你可以重新爱上我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不想你死去,桐叶,我希望你活着,哪怕彻底忘记我。我答应你,我不会放弃的,就算种子世界抹除了关于我的记忆,我也会再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再一次让你爱上我的。”
“真的吗?你保证?”
“嗯,我保证。”未影看着桐叶的眼睛承诺道。
……
暴风雪在肆虐着,变身成镜影的未影艰难地向着山顶攀爬着,只有不断地和米尔说话,才能让他忍受着被寒冷和孤独相继折磨的难受。
“你做出那样的承诺真的好吗?”
镜影用力将自己拉上了一个石阶,一个不平衡就可以从这狭小石阶上跌落,在这种环境下还在向上攀爬着的镜影,要过很久才能回米尔一句话。
“的确是有些虚无缥缈的承诺,现在我连能够回到那个世界都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到,即使可以回去,也必须先去找财团X算账才行。在那之前我都不想将他们卷入我的事情中来。”
“你还是打算一个人承担一切。”
“你错了,米尔。现在的我可是承载我们的记忆而前行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