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下意识扭头撇了眼后面,然后又迅速收了回去。
正好在这个时候,排在他前面的人按着胳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抽血窗口。
随着中年男人把检查单递给抽血的护士,男生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哆哆嗦嗦,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般坐在椅子上撸起袖子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可当护士看完单子,做好准备工作后开始摁住男生的无名指时,他表情一变,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怕是有点痛哦。”
我做了那么久扎胳膊的心理准备结果你扎我手指?
“哎呀,不痛的,也就被蚊子咬了一下差不多。”
站在男生后头,微低着脑袋兔耳朵一抽一抽的舒寒正发着呆,看着眼前熟悉的场面和台词,忽然间有种既视感出现在脑中。
那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彼时还不怎么忙的舒父很是关心孩子的健康问题,每年都要带她去医院做次体检。
而当时怕针怕的要死,也没什么社死意识的他几乎每次都要在医院里大闹一番才能被压住顺利抽血。
而那次也一样,在舒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答应结束后给他买新玩具的诱惑下也没能改变舒寒想要逃跑的决心。
他被按在椅子上企图反抗时,舒父也是这样突然在他耳边提到了排在她身后的是个比她还小的小妹妹。
当他回头撇了一眼,看到那个比自己还小,但是完全没有在害怕,反而很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孩时。
一股难以言说的勇气猛地灌输全身。
自尊心大爆发!
背负男子汉之名,我不能输!
看着抽完了血,拿棉签摁住无名指背对着自己离开抽血区域,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男生。
灰白兔子暗自点了点脑袋。
嗯,当时的我也是这般中二呢,看起来帅气退场实际上只是不想被看到快哭出来的表情而已。
可惜我可不是什么小妹妹,而是小哥哥啊。
“下一个。”
一愣神的功夫,抽血的护士小姐已经催促了起来。
舒寒赶忙上前坐在了椅子上,一直跟在身边的护士小姐把一张检查单递向窗口。
因为有窗口上挡板的阻隔,抽血的那位护士小姐一直没看到舒寒显眼的兔耳朵,这会看到检查单上的信息,才发现了情况:“哟,咱们魔都又有新的稀人啦。”
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熟练的从盒子取出抽血工具开始给舒寒纤细的胳膊绑上压脉带并涂抹碘伏。
“嗯,老流程了,张主任让我带她做下体检好收集材料向稀人管理协会报备。”护士小姐解释道,顺带安抚起舒寒的情绪:“乖,如果怕疼的话就闭上眼睛想想别的什么转移下注意力吧?”
“没事。”舒寒神色如常的看着离自己血管越来越近的针头,冷静的说道。
已经好几年没进过医院打过针的舒寒也许会怕,但大学时就经常参加献血活动的余殊可不怕,他不仅不怕,还特别喜欢上哔站看打针名场面。
只要不出现因为护士技术差或者自己血管太难找而出现让针头在里面搅吧搅吧的情况,她就觉得无所谓。
下一刻,当针头刺入肌肤,她意识到自己错了,人与人的悲欢并不互通,对痛觉的敏感程度和忍耐力也是一样。
“嘶……”
怎么这么疼!不行,男子汉大丈夫!
有些幼态的小脸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但又迅速恢复了常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灰兔子怕疼但灰兔子不说。
……
等血液凝固后,在护士小姐的带领下,舒寒接连去做了视力,身高体重,心电图以及胸片等常规项目。
作为原男性,这诸多体检数据中最让她在意的无疑是身高了。
上辈子家境太差吃不饱饭所以身高才一米七五不到也算正常,可这辈子家境至少也是中产往上,怎么才一米六出头?而且现在变成女孩子身体后个子还进一步缩水了,勉强达到一米五五左右。
答案是天天点外卖加不运动导致的。
还有,耳朵怎么不能算进身高里?耳朵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吗?算了,说不定还能变回去呢?
好在现在才15,还能长个,问题不大,回去多买点酸奶喝补补钙好了。
“啊——张嘴,嗯,看来你很幸运呢。”一只手略微伸到灰白兔子的口腔里检查牙齿,一只手拿着小型电筒灯的牙科医生有点感慨似的说道。
“唔?”
“从人转变为稀人所获得的动物特征的数量和程度都是不一样的,有的适合人类,有的不适合,上一个来我这检查的兔稀人继承的就不是你这样可爱的兔耳朵,而是上下的四颗大门牙。”
……
“那么接下来就是……”
“不,护士姐姐,只有这个请恕我拒绝。”
一直乖乖配合着的舒寒第一次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无他,只因这里是一条只有女性存在的走廊。
也即是妇科。
作为一个南方长大的孩子,她对这方面的羞耻心还是很强的。
小时候在男科检查,被女医生揉鸟都让她羞耻的整个人软趴趴的,更别提现在让一个男医生来检查自己现在还陌生无比的新器官了,当然女医生也是。
单是想象对方把冰冷的器械塞进自己的体内,舒寒就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碎掉了。
再说了自己可是要变回去的,查这个有什么意义?
“啊,好吧。”
护士小姐似乎也明白这是在强人所难,所以没再强求,打算等以后舒寒适应了新的身份再喊她来检查。
她带着灰白兔子,从走廊再次去向另一栋楼。
精神科。
舒寒没想到自己会又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更没想到会再一次接受那些奇怪的检查方式。
躺在检查台上,被脱掉上衣,一个个五颜六色,冰凉凉的连接着一台精密仪器的圆形贴片被放置在他她身上……
一个跟测谎仪一样复杂的,不像头盔的头盔被戴在她的脑袋上,同时左胸处也戴上了检查心率的设备。
“你一人独处时是否会感到孤独和烦躁?”
“你是否渴求陪伴?期待着世界末日的到来?”
“你认为决定一个人性别的本质是什么?染色体,外在生理,社会认知还是自我认知?”
“如果你拥有了超能力你会用来做什么?”
负责这一项检查的护士边看着电子屏幕上的信息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