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梭，别摆弄你的数据了。”
萧墨染头也不回地对角落里的少年说道，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干脆。
“定位下一个安全点，我们走。”
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仿佛在重新计算世间真理的星梭，闻言立刻抬起头。
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看了一眼现场堪称惨烈的气氛。
没有任何废话，简短回应：“坐标已设定，空间通道正在稳定，3秒后可以传送。”
他手中开始凝聚起银色的空间灵能，细微的电弧在其间跳跃。
一个模糊的、旋转着的空间门轮廓开始在空气中浮现。
苏沐雪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看着冷清影被另一个女人以如此亲昵的姿态抱起。
看着空间通道即将成型，巨大的绝望和心痛几乎将她撕裂。
她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她无力强行阻拦。
但是，她绝不认输！绝不！
“哐当！”
她松开了手，那柄断了一截的冰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挺直了脊梁，尽管身形狼狈，发丝凌乱，脸上泪痕未干。
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
如同最坚硬玄冰般的火焰。
那是一种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的决绝。
她死死地盯着被萧墨染抱在怀里、正下意识看向她的冷清影。
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不再嘶吼。
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一切阻碍的坚定，一字一句地宣告：
“冷清影！你等着！”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无论你去到哪里，无论要面对谁！”
“我发誓！”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烙印。
清晰地回荡在即将被空间灵光吞没的安全屋内。
也重重地砸在冷清影的心上。
在银色空间灵光彻底笼罩视野、身形开始变得虚幻的最后一刻。
被公主抱着的冷清影，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回头。
目光越过萧墨染的肩头，看向了那个独自屹立在风雪与废墟中。
眼神固执得令人心碎的银发少女。
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眼下这混乱局面的深深无奈和疲惫。
有对苏沐雪这份近乎病态的执着的不解与些许动容？
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这份过于沉重和混乱情感的茫然与无措。
紧接着，空间传送的失重感彻底袭来。
眼前的景象扭曲、模糊，苏沐雪那孤绝的身影和破碎的安全屋一起，消失在了银色的光芒之后。
……
短暂的眩晕过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潮湿、带着淡淡霉味和尘土的空气。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已久的地下室或者防空洞的地方。
周围是斑驳的混凝土墙壁，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杂物。
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接触不良的旧灯泡在闪烁，提供着有限的光明。
“暂时安全。”星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快速检查着周围的环境。
“空间坐标残留已清除，此地灵子环境稳定，未发现近期活动痕迹。”
萧墨染似乎并没有立刻放下冷清影的打算。
她依旧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低头看着怀中眼神还有些恍惚的人儿。
红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情绪。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萧墨染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响起，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意味。
冷清影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抱着，脸颊再次升温。
（谈？谈什么？谈那个该死的‘不是完整的第一次’吗？！）
她挣扎了一下，这次萧墨染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臂，让她双脚落地。
但或许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也或许是精神过于紧绷。
冷清影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萧墨染手疾眼快地再次扶住了她的腰。
将她半圈在自己与冰冷的墙壁之间。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星梭眨了眨他清澈无辜的眼睛，然后非常识趣地……转了个身，背对她们。
非常识趣地、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更远的角落。
开始布置一些简易的警戒灵阵，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灯泡。
只是那微微抖动的肩膀，暴露了他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你……你刚才对苏沐雪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清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萧墨染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红眸。
问出了这个让她如鲠在喉的问题。
紫瞳里充满了混乱、迫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萧墨染没有立刻回答，她伸出手，轻轻将冷清影额前一缕散落的黑发别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微烫的耳垂。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冷清影身体微微一僵。
“字面意思。”
萧墨染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回忆的悠远。
“那确实是个意外。在我们都还很小的时候，一次……异能暴走。”
“异能暴走？”
冷清影愣住了，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畴。
原主残留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段！
“嗯。”萧墨染点了点头，红眸中掠过一丝追忆。
“那时候我们都刚开始觉醒异能不久，控制力很差。
一次，我的狐火和你……当时表现出来的某种类似‘共鸣’的本能天赋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碰撞。”
她的描述有些模糊，似乎也在斟酌用词。
“那次碰撞很剧烈，导致我们两个人的灵子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短暂的、深层次的交融。
从最严格的生理层面灵子印记角度来看，那确实可以算是一次……
‘初次’的接触。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
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后续的异能发展方向和彼此之间的灵子亲和度。”
萧墨染看着冷清影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紫瞳，无奈地笑了笑：
“但那并非主观意愿的行为，更像是一次事故。”
而且，其性质和意义，与意识清醒状态下发生的、带有情感的亲密关系，完全不同。
苏沐雪她……执着于那个‘第一次’的名头。
“却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区别，也不明白……什么才是更重要的。”
“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冷清影呆呆地听着，信息量太大，让她的大脑一时有些处理不过来。
所以……原主和萧墨染之间，还有这么一段？
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异能事故？
（这特么……这身体的履历还能更复杂一点吗？！）
她内心几乎是在哀嚎。但莫名其妙地，在听到这并非源于情感纠葛后。
她心底某个角落，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萧墨染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
萧墨染话锋一转，红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危险的、却又充满诱惑的弧度。
她凑近了一些，温热的气息几乎拂在冷清影的唇边。
“我不介意……将那次意外的事故，变成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你我都清醒铭记的‘初次’。”
冷清影的呼吸瞬间窒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