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红茶会的温泉合宿在氤氲的暖意和少女们的嬉闹中步入尾声。翌日清晨,山间的空气格外清冽,带着草木与湿土的芬芳。七濑七生早早醒来,隔着旅馆窗户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心中一片宁静,昨日的疲惫仿佛都被那神奇的温泉涤荡干净。
早餐是旅馆提供的精致和食套餐。少女们围坐在「梅之间」的餐桌旁,气氛轻松融洽。
“啊~真想再多泡一会儿啊!”白鸟奈理夹起一块玉子烧,满足地叹了口气,“感觉皮肤都变好了呢!”“确实,这里的温泉品质相当不错。”白井弥子优雅地小口喝着味噌汤,她已经换回了那身笔挺的水手服和过膝袜,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恢复了平日的理性,“对缓解肌肉疲劳很有帮助。”
瓦伦汀则对着一小碟纳豆玩得不亦乐乎,试图用筷子拉出最长的丝:“特训嘛,当然要张弛有度~泡温泉也是放松神经的重要一环哦!对吧,七濑酱?”她说着,又习惯性地想去逗弄旁边的七濑七生。七濑七生红着脸躲开:“学姐说的是……”经过昨晚的“洗礼”,她似乎对瓦伦汀的捉弄稍微产生了一点抗性,但效果甚微。
早餐后,距离预定返回的巴士还有一段时间。少女们决定在旅馆所在的“雾之里”小镇稍作散步。
小镇依山而建,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是古旧的木制建筑和各种特色小店,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增添了几分宁静神秘的色彩。“啊!那里有卖特产的果子店!”白鸟奈理一眼就发现了目标,拉着七濑七生就要过去。
瓦伦汀则对一家卖传统工艺品的小店产生了兴趣。白井弥子跟在她们身后,目光偶尔扫过路旁的指示牌和建筑布局,像是在脑中绘制地图。
就在她们经过小镇中心一处小小的观景平台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尽头。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紫色的长发如同瀑般垂落,与素色的和服形成了鲜明对比。她背对着她们,面朝山谷间流淌的云海,仿佛融入了这幅水墨画中。轮椅的金属扶手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白井弥子的脚步骤然停下,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惊讶:“……表姐?”
她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身边的同伴听到。
“诶?弥子学姐的表姐?”白鸟奈理好奇地踮起脚尖张望。七濑七生也望了过去。轮椅上的少女似乎听到了动静,操控着轮椅缓缓转过身来。她的面容清秀苍白,带着一种病弱的美感,但那双紫色的眼眸却深邃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她的膝盖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纤细的手指间,正把玩着一枚精致的国际象棋棋子——皇后。
“呵……”紫发少女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这不是弥子吗?真是……‘王车易位’也难以预料的巧合呢。”(国际象棋术语:Castling)
她的比喻让七濑七生和白鸟奈理一头雾水。白井弥子推了推眼镜,恢复了平静:“晴明表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鹿儿岛离这里并不近。”
“呼吸一下不同地方的空气,总能带来新的‘灵感’。”白井晴明轻轻笑着,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缓缓掠过弥子身后的瓦伦汀、七濑和白鸟,“看来你交到了不少有趣的朋友呢,弥子。战略红茶会……嗯,很有意思的‘配置’。”她的目光尤其在七濑七生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让七濑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仿佛被什么精于计算的猛兽瞥了一眼。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晴明学姐——!你怎么自己跑这里来了!不是说好等我买完鲷鱼烧一起的吗?”
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鲷鱼烧。她穿着时尚的卫衣和短裙,浑身散发着不受拘束的青春气息,与白井晴明的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的头上别着一个可爱的发卡,随着她的跑动轻轻晃动。“雨洁,慢点。”白井晴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诶?弥子学姐!”被称作雨洁的少女——藤川雨洁注意到了白井弥子,开心地挥了挥手,然后又好奇地打量着她身后的几人,“这些是?”
“我们是珠林学园战略红茶会的。”瓦伦汀上前一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组合——神秘的残疾棋手和活泼自由的少女,“你们是鹿儿岛学园的?”“没错!”藤川雨洁爽快地承认了,咬了一口鲷鱼烧,“我们是来看场地……啊不对,是来泡温泉的!”她似乎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还偷偷瞄了白井晴明一眼。
白井晴明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点破。
短暂的寒暄(或者说,充满试探的暗流)之后,鹿儿岛学园的两人先行离开了。白井晴明的轮椅无声地滑过石板路,藤川雨洁蹦蹦跳跳地跟在一旁,还不忘回头朝她们挥挥手。
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雾霭深处,七濑七生才轻轻松了口气。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学姐,给她的压力莫名地大。“弥子学姐,你的表姐……感觉好厉害的样子。”七濑七生小声说。
白井弥子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复杂:“晴明表姐她……一直都是这样。她看到的‘棋盘’,和我们看到的,似乎总是不太一样。”她顿了顿,补充道,“鹿儿岛学园是我们地区赛的劲敌之一,晴明表姐更是需要极度警惕的对象。她虽然身体不便,但她的头脑……是她最强大的武器。”瓦伦汀压低了帽檐,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鹿儿岛吗……果然也出动了呢。而且,看起来不止她们……”
她的目光投向观景平台的另一侧。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两位身高对比鲜明的少女。
较高的那位留着黑色短发,身材火爆,穿着改短过的仙台高中制服,嘴角噙着一丝略显腹黑的笑容,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紫色短发的少女。紫发少女身材同样高挑,虽然比黑发少女稍矮一些,但气场却截然不同。她穿着同样款式的仙台高中制服,却穿出了冷冽而危险的感觉。她双手抱胸,微微扬着下巴,眼神锐利如刀,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珠林学园的几人,那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仿佛看待猎物般的兴味。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十字架吊坠,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看什么看?”黑发少女注意到了瓦伦汀的目光,收起手机,语气带着挑衅。紫发少女却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带有一种奇特的磁性:“立花,礼貌一点。毕竟是可能要在赛场上遇到的‘朋友’。”她嘴上说着礼貌的话,但那语气和眼神却毫无友善之意,反而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或者说……戏弄。
被称为立花的黑发少女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服,但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声嘀咕了一句:“……岚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紫发少女——佐野岚,最后将目光在七濑七生和瓦伦汀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仿佛毒蛇的信子掠过皮肤,带着冰冷的黏腻感。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勾了勾嘴角,转身离开。黑川立花立刻跟上,像是她的影子。
“……仙台高中。”白井弥子的语气凝重了起来,“那个紫头发的是佐野岚,一年级就成为了队伍核心,据说实力深不可测。旁边的是黑川立花,她的……搭档。”
瓦伦汀脸上的玩世不恭也收敛了些:“气势相当吓人呢。那个佐野岚……感觉不像是个简单的学生牌士。”七濑七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刚才那个佐野岚看她那一眼,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和寒意,甚至有一瞬间,她感觉口袋里的操作装置似乎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无声的预警。
白鸟奈理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小声说:“她们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感觉和之前的对手都不一样。”
清晨的雾霭尚未完全散去,但少女们已然感受到,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地区赛的舞台尚未正式搭建,但潜在的对手们,已经悄然现身在这迷雾笼罩的山间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