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瓦解了“灵植失窃案”的栽赃,虽挫败了林晚星的一次阴谋,但沈清涟四人心中并无多少轻松。对手隐藏在暗处,手段层出不穷,下一次的袭击不知会从何而来。
就在沈清涟凝神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脑海中系统界面主动亮起,不再是冰冷的任务提示,而是一段闪烁着微弱光芒、断断续续的信息流:
【警告:检测到“天命织机”对当前时间线干预力度持续增强。变量稳定性下降。】
【建议:优先寻找“历史锚点”,稳固时空基础,削弱“织机”对既定轨迹的修正能力。】
【线索指向:北域,陨星荒原。关键词:逆命者,断裂的碑文,被遗忘的盟约。】
【关联传承:幻月仙子警示——“寻找散落的‘历史’”。】
与此同时,沈清涟感到丹田内那枚月纹微微发烫,与系统提供的信息产生了某种共鸣,一段模糊的、属于幻月仙子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识海——那是一片广袤死寂的荒原,天空是永恒的血色黄昏,大地布满裂痕,中心处,似乎矗立着什么巨大的、断裂的物体……
“北域,陨星荒原……”沈清涟喃喃自语,将系统与月纹的指引告知了苏清砚三人。
“陨星荒原?”凌霜月眉头紧锁,“那地方鸟不拉屎,灵气稀薄得吓人,除了些不成气候的流寇和变异妖兽,几乎没人会去。去那里找什么历史?”
苏清砚眸光一闪:“正因其荒僻,才是隐藏秘密的最佳地点。宗门典籍中,对上古末期北域之战的记载也语焉不详,似乎被刻意模糊了。”
云微指尖掐算,神色凝重:“天机混沌,但劫气确实隐隐指向北方。或许,那里埋藏的,正是‘天命织机’不愿让世人知晓的真相。”
目标明确,四人不再犹豫。向宗门报备了外出历练后,便悄然离开了青云宗,乘坐着凌霜月提供的妖族飞舟,一路向北。
越是靠近北域,环境越是恶劣。狂风卷着黄沙,天地间一片昏黄,灵气变得极其狂暴且稀薄,令人呼吸都不畅快。放眼望去,只有无垠的戈壁与嶙峋的怪石,充满了死寂与荒凉。
根据月纹的感应,飞舟在荒原上空盘旋了数日,终于在一处看似平平无奇、遍布着巨大陨石坑的区域停了下来。
“感应最强烈的地方,就在下面。”沈清涟指着下方一个尤其深邃、直径足有千丈的巨型陨坑。
四人落下飞舟,踏入坑底。脚下是焦黑的土地,夹杂着金属熔炼后的奇异结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万年不散的硝烟与毁灭的气息。
“这里……曾发生过难以想象的战斗。”苏清砚蹲下身,抚摸着地面上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那痕迹中竟还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意。
凌霜月踢了踢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巨大骸骨,那骨头呈暗金色,坚硬无比,却布满了裂痕:“这是什么妖兽的骨头?从未见过。”
云微闭目感应片刻,轻声道:“不止是妖兽……这里陨落过很多强大的存在,有人族,有妖族,还有……其他种族。他们的怨念与不甘,历经万年仍未彻底消散。”
沈清涟循着月纹的指引,来到巨坑的中心。那里矗立着半截巨大的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玉,已然断裂,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尘与苔藓,但依稀可见一些模糊的、不属于当今任何流派的古老符文。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石碑上的积尘,将灵力与月纹之力缓缓注入。
嗡——!
石碑猛地一震,表面符文次第亮起,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一幕幕残缺不全、如同破碎镜片般的影像,强行涌入四人的脑海!
影像一:不再是仙气缥缈的宗门,而是无数种族——人族、妖族、羽人、海族……甚至还有一些形貌奇特的灵族——聚集在一起,旌旗招展,气势恢宏。他们似乎在共同祭拜着什么,立下庄重的盟约,誓言共同对抗某种巨大的威胁……那盟约的核心,是一块完整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巨碑。
第二幕:天空撕裂,无尽的、如同黑色潮水般的诡异生物(与秘境中蚀魂影傀的气息有些相似,却更强大、更扭曲)从天而降,与联军爆发惨烈大战。星辰陨落,大地崩碎,鲜血染红荒原……就在联军即将不支时,那巨碑爆发出通天彻地的光芒,强行扭转了战局,但巨碑本身也因此布满裂痕。
第三幕:(这段影像最为模糊破碎)大战之后,残余的联军围绕在濒临破碎的巨碑旁,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突然,一股无形的、冰冷而绝对的力量扫过,争论声戛然而止。部分联军高层的眼神变得空洞,然后……他们竟然调转武器,攻向了之前还并肩作战的、非人族的盟友!背刺!清洗!巨碑在混乱中被一股来自联军内部的力量彻底击碎!影像最后,是那些被背叛的异族强者难以置信、充满绝望与怨恨的眼神,以及一个冷漠的、仿佛由规则组成的、如同织机般运转的虚影,在破碎的碑文上一闪而逝……
影像戛然而止。
沈清涟四人猛地回过神来,脸色都有些苍白,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惨烈的背叛与大战。
“这就是……被掩盖的历史?”凌霜月声音干涩,带着愤怒,“所谓的上古盟约,最后竟然是人族背信弃义,联合……联合那股冰冷的力量,清洗了盟友?!”
苏清砚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泛白,她向来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深深的震撼与一丝……耻辱。这与她所受的“人族正道”教育截然不同。
云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神:“‘天命织机’……看来它并非一直存在,而是在那场上古之战后,或者说,是通过那场背叛,才真正掌控了此界的天命走向。它抹去了这段历史,将所有非人族势力打为‘异端’或‘妖魔’,确立了人族(或者说顺从它的人族)的‘正统’地位。”
沈清涟抚摸着冰冷粗糙的断碑,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幻月仙子所说的“破碎的历史”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失落,更是真相的湮灭,是共同抗争精神的背叛!
“所以,‘天命织机’要抹杀我这个‘变量’,”沈清涟声音低沉,“不仅仅是因为我个人的命运脱轨,更是因为我与霜月、红绡的羁绊,触及了它最想掩盖的、关于‘盟约’与‘背叛’的过去!它害怕的,是这段历史重见天日,是跨越种族的信任与联盟再次被建立!”
就在四人因这惊人的发现而心潮澎湃之际,一个沙哑、充满警惕与恨意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般,突兀地从一块巨大的陨石后响起:
“你们……是谁?为何能引动‘誓约之碑’的残响?”
四人瞬间警觉,灵力暗涌,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陨石后走出。他看起来像个人族老者,但裸露的皮肤上覆盖着细密的、如同岩石般的鳞片,一双眼睛是浑浊的黄色,瞳孔竖立,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深刻的仇恨。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沈清涟,尤其是在她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月纹气息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扫过凌霜月(妖族)和苏清砚、云微(人族),眼中的恨意与警惕交织,变得更加复杂。
“人族……还有妖族……哼,又是一群妄图来此寻找上古遗宝的贪婪之徒吗?还是说……你们是‘织网者’新派来的清除者?”老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敌意,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
沈清涟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前辈误会了。我们并非为寻宝而来,也非什么‘清除者’。我们来此,是为了寻找被遗忘的真相,寻找……‘逆命者’的踪迹。”
她说出了系统提示中的关键词。
老者浑浊的黄瞳猛地收缩,身上危险的气息一滞,他死死盯着沈清涟,仿佛要看清她灵魂深处:“逆命者……你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就凭你们几个小娃娃,也敢自称逆命?”
“我们不敢自称,”沈清涟坦然迎着他的目光,体内五灵金丹微微旋转,那股融合了多种特质、迥异于此界寻常修士的气息隐隐流露,“但我们正在行走在反抗‘既定轨迹’的路上。我们找到了幻月仙子的传承,我们知晓了‘天命织机’的存在,我们刚刚……也看到了这块碑文记载的,被掩盖的背叛。”
她的话语,尤其是“幻月仙子”、“天命织机”以及“背叛”这几个词,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老者心上。
他身体猛地一震,佝偻的身躯似乎挺直了一些,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们……真的看到了?那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