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特典,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莫里亚纳,又或者说苍井义人那家伙没有搞清楚这种事实。
六大元素加上第七元素的灵,七大魔术加上神明领域的魔法。这恐怕就是那个魔术白痴心中全部的世界了吧。
但是那不是外挂,不管是魔术还是魔法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外挂这种东西应该是原本的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吧。
技能——我这么形容这种东西。这是出生时就带有的,效果不变,熟练度也不会变,能改变的只有我们对技能的理解。
我的技能恐怕就是超脱常人的体能,而那家伙是近乎无尽的魔力。
我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技能,果然是因为需要赎罪。
前世的我犯下了无尽的悔恨,层叠的罪孽,然后才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我们的出生,都应该是因为罪孽。
是我害死了她,那天血染红了我的视界,翁鸣声中脑袋一片空白,只好追随她而去。
但是,我应该能救下她的,为什么我如此的愚钝呢?来这里的每一天都在懊悔着——
所以我看不起那个家伙,莫里亚纳。
他应当也是带着罪孽出生的,却好似将那罪放在角落,看似努力着,却无时不刻替自己开脱。
家人算什么?朋友算什么?恋人算什么?
可是那个狡猾的家伙却踏实努力着,享受着今生的幸福,只将自己的人生压在艾尔莉洁的身上,什么都不思考的一天过一天下去。
虽然那家伙比我聪明,可是在这种方面却神经大条的恐怖。
我们是带着罪降生的,所以今生也应该吃尽苦难,偿还我们的罪才对。
我在院子里空挥着剑,这么默默想到。
给我再努力一点啊混蛋!给我再拼命一点啊畜牲!
就这么短短的几年你就当你的罪孽偿还清楚了吗?这样就可以得到轻飘飘的幸福了吗?
不可能的吧!
我突然从温暖的床铺里警醒,那片血色再次染上我的视界。浑身是汗,控制不住的手在发抖。
可恶!你怎么能安心的睡下!
不能控制的脚步,冲进院子里,水井旁,「刷——」往头上倒冰水。
一桶,再一桶,又一桶,还来一桶。
直到全身都湿透了,冷风卷走身上的所有热量,亚麻的衣服紧粘在皮肤上,全身的不适,这时,我的嘴角莫名吊起——
这样你的脑子就能清醒点了吧,我打从心底的对自己嗤笑。
我讨厌那个和我相邻而相对的家伙。
而我更厌恶我自己。
如此而已。
终于,身体变得虚弱,脚步缭乱,我感觉到身上轻了不少。
「亚德?」这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是卡琳,我们之中最普通的那家伙。
我在看到莫里亚纳和艾尔莉洁的那一瞬,就确定了他们也是转生者,他们带着转生者身上的那种游刃有余和时间的重量。
即使艾尔莉洁她失忆了,也仍旧带有前世的那种余裕。
但是卡琳应该不是,因为这家伙虽然波澜不惊,可不带有上一世的沉重,对这孩子来说重要的是现在,她也努力的活在现在。
啊啊,既不像我和莫里亚纳这样,被过去的罪所束手束脚,也不像艾尔莉洁那样带有一种空灵,她也与我们一样,时刻回忆着过往吧,但那不是因为罪,而是因为不能忆起。
卡琳是普通的,活在现在的人。
我是这么判断的。
「你怎么这么早起床?」我没好气的问道。
现在我和这家伙一起住在老师的家里,但是这家伙平时都起的很晚,是不把时间表弄得岌岌可危就绝对没有危机感的家伙。
「哈啊——」说着这家伙就打了个哈欠。
「因为艾尔丽洁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要我早点去找她。」她接过我手中的水桶开始洗脸。
这也太早了吧,东方才刚刚开始泛白而已。
我这么想着拿起墙角的剑,准备开始今天的练习。
「对了,亚德,你什么时候去边疆?」她问我。
啊啊,那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了,我没有异议。本来就不是长子,将转世作为赎罪的我来说是最好的试炼了。
「不知道,可能是下周,也可能是下下周,只要父亲那边来了传令随时可以走。」
我对着空气空挥,挥走心中的烦乱。
「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什么?」
「明明亚德你很强可是没法继承军事官的职务只能到边疆去——艾尔丽洁是这么说的。她说你应该更不甘心才对,否则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变强。」卡琳这么静静的说着。
原来是艾尔丽洁说的啊,那家伙懂我什么了?不,她什么都不懂,虽然和我聊过转生啊、莫里亚纳之类的事情,但是她其实并不懂我才对。
我们是带着罪孽……
「说感觉你就像在做无用功一样。如果这样下去所谓的罪孽是不会还清的,不,她说其实没有什么罪孽需要还清。讲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不像我认识的艾尔丽洁。」她把毛巾放好,转身离开。
「等一下,卡琳,艾尔丽洁她在什么时候说的?这种话。」这可不能当作没听过,我快速拦下了卡琳。
「诶……」这家伙的表情变了,虽然平时呆呆地,但是只要别人来硬的这家伙其实很没辙。「昨天吧,昨天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在草坪上聊天的时候说的,然后她要我转告亚德你。」
你就这么模糊的转述吗?这个悠哉的家伙!
「快点想想,她具体说了些什么,这么模糊的告诉我我也不明白的!」我猛的吼了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逼迫。
「嗯……」她看上去很努力的回忆了,「亚德虽然恨死脑经,但是总是在骗着自己,啊啊,虽然你很诚实,却对自己的内心不诚实。想去干什么就去干吧,大概这样?」
为什么是疑问句啊,这家伙。
但是,啊啊,「多谢了。」我露出了这辈子可能是最诚实的一次笑容。
下一次就不要叫这种呆瓜来转告我了,我想听她自己和我说。
不,我不像莫里亚纳那个**一样把艾尔丽洁当作自己救赎,也不认为她就是前世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但是,这点屁话确实让我轻松了不少。
尤其是看着卡琳这家伙努力的样子。
罪孽是要还的,但是或许我有点看太重了,直面自己的内心什么的,偶尔也去试试吧。就像之前那样,就像前世那家伙帮我的一样。
「啊啊」我会向艾尔丽洁道谢的。当然到时候也向这家伙。
这家伙应该很快就要成为艾尔丽洁的护卫了吧,这已经是决定的事项了,所以以后去见艾尔丽洁也会见到她。啊啊,还真是幸福的家伙啊,虽然是怎么也不能羡慕的存在。父亲和母亲的死讯之后她好像痛哭的一场,但是之后还是好好振作起来了,现在也是时刻活在当下的家伙。
虽然不论文武都不如我和莫里亚纳,但是一般人根本不需要像我们这样穷究极限。若不是赎罪,若不是后悔,如不是赌上自己全部的生命的话,是不需要穷究这些的。
「叫你去就是命你为护卫了吧。」我对她笑了笑,暂时放过你。「你也是吃上铁饭碗啦。」
「啊啊,不是,这件事之前就说好了。」摇头,「我猜应该是艾尔丽洁的婚约的事情。」
诶?这家伙在说什么?婚约,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亚德一天到晚都在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一个劲的练武,所以没注意吧。」一如既往的直觉啊,就像能读心一样。「艾尔丽洁要和莫里亚纳定下婚约了,是法老王决定的。」
——
可能一切都巧合的有点不像样了,天刚刚亮我就被父亲叫回去,登上了马车前往边疆。
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怎么抵达目的地的我都忘记了,脑袋一片空白。
不,艾尔丽洁对我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艾尔丽洁失忆了,不管是不是她的转生,这世的艾尔丽洁都不是她。
可是一旦想起卡琳对我说的话,那句让我放松点的宣言,我就不能不想到以前……对我来说是过去的,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德疯了一样地跳下马车,跑进林子里,就这样徒步了不知多久,全身是伤,风尘仆仆。
啊啊,是魔兽,西面的深林的统治者,皓月之狼,一只就需要消耗一整个调查队的兵力。
深蓝的皮毛上覆盖着点点蓝光,那是魔术吧,魔兽自带的神秘。无数绿瞳从黑暗中射出、俯瞰着自己。
四下望去皆是蓝光,獠牙遍布,皎洁的红月高挂于恢弘的夜中。
血色爬上眼帘,刷——
拔剑。
少年舞动,坚不可摧的野兽皮毛被削开。
「啊呜——」
狼嚎四起,毫厘之间闪开迅捷的爪子。
「来啊!」
灰蓝的狼皮被染上赤色,视界被染上赤色,世界被赤月笼罩——
好快乐——
湿热的狼鼻撞上左手,剧痛传来,这下手臂一定骨折了。
好快活——
狼爪好像闪着铁光,撕裂了腹部,这下内脏恐怕也有影响吧。
这就是幸福了吧——
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痛痛痛痛痛,可恶啊,这些没什么智慧的野兽,却偏偏这么有力量。
让我更多的疼痛吧,让我更加愉悦吧,这样我终于能感觉自己身上的罪孽减弱了。
亚德架起剑,四下都是死去的巨狼,站在他面前的是最大头的那只,无需多言,它就是头领,就是这里最强的家伙。
啊啊,这家伙,虽然没什么智慧,应该没有什么感情才对,都说狼子野心不是吗?
可是啊,这家伙眼里正闪着仇恨的光啊,因为我杀了它的同伴,里面或许有它的兄弟,有它的朋友,有它的爱人。
金色的眼眸直视着亚德,他浑身是血、但是辨不清是谁的血,是狼群的?自己的?
我分不清啊,我真的分不清。
但是,好像也没有必要分清了。
剑锋指着它,獠牙间隙呼出热气,里面混着野兽的骚气。
巨大的爪挥下,我向右边冲出。
獠牙马上袭来,啊啊,那口中是魔术吗?
冰封的仪式,只有魔兽能使用的奇迹。
只要被那个击中了是瞬死的吧,被整个冰冻至绝对零度。
这身红发的皮囊也好、血肉也好,搞不好灵魂也会被那绝对的力量冰封。
但是谁管你啊,我最讨厌的就是魔术了。
还能使用魔术就说明我还在这个世界,而不是承载了我的重要之物的地方,这里不是我该生活的世界。
还能使用魔术就说明我的罪孽还存在,而不是已然一身轻松,这不是我想要的现状。
不对——
将力量聚集于脚尖,闪过冰封的仪式。
啊啊,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艾尔丽洁说的一样,我赎罪是为了什么?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头好痛、视界只剩玄黑的血色。
晕乎乎的,我是不是在逃避些什么?
脚步踉跄,黑影袭来,可是我没有力气、也没有欲望躲开了。
也没有力气刺向那及其显眼、狼毛间的破绽。
它肯定把这一击当作最后了吧,我也这么想。
但是,我有什么东西是没搞明白的,我在逃避些什么?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救她,我没能救她,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的话就能救到她了才对,这是我永远的罪。
「啊呜——」
狼嚎长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起来了,所以随着那声狼嚎一起嚎叫,随着这可悲的野兽一起呐喊。
「亢羌」
早已被劈斩蹂躏得如同废铁的剑被丢下。
亚德抡起拳头,将力量灌注在四肢,越向它的下巴,强化过的拳头直接贯穿了它的脖颈。
血肉飞溅、在红月下划过一条轨迹。
之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力竭倒在头狼身上。
那是自从我转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做任何噩梦,没有呻吟,没有惊醒,没有因为罪恶感呕吐,什么都没有的安稳的一觉。
我已经明白我想要什么了,啊啊,我想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我因为向往幸福而沉浸的罪孽之中,但是却渐渐沉浸于罪孽而忘却了罪恶感的源头。
啊啊,我喜欢她,那是我向往的幸福。
所以莫里亚纳才会那样啊,即使可能不是自己的重要之物,可是仍旧对她心神往之。
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像艾尔丽洁告诉我的一样,也许罪孽带来的反胃和吐感还是会让我在半夜里惊醒,但是我已经明白那玩意的源头了。我要拿回应该是自己的东西,不再沉浸于罪恶里。
——
「我要娶艾尔丽洁。」他突然这么宣称了。
我觉得很好玩,这家伙一直很不可思议,明明很有本事却被派到这种边远的地方,吃尽了苦头却没什么怨言。
听说他甚至在路上差点死掉,脱离了马车队之后偶遇了一整群皓月狼,最后杀尽了魔兽,半死不活的躺在头狼的尸体上被人发现了。
这可是大功劳,足以让他回到中央了,却还是跑来这种王国的边界,和我们一起吃着猪糠一样的烂饭,睡着马厩一样的烂床。
美名其曰试炼,但是只是为了不让主家的能力下降,把我们这些次子、三子丢得远远的。
明明只是晚出生那么几年,能力也不一定比大哥差的自己为什么非得受这种苦?
正如我们一天到晚望着王国边疆的群山一样,我们也一天到晚想着这个。
他也是这么念叨的,但是我却没有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不甘。
「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啊啊,反正家业也会被老哥继承吧,就算我回去了也没什么好处,我还不想和他争锋相对咧。」问就是这么打着哈哈哈敷衍道。
但是这家伙确实很会来事,和他呆在一起不无聊。
然后有什么事情一定会来帮忙的,好管闲事的家伙,好像老大一样带着大家真的在成长。
「就是你们这么弱才会被赶到这里来啊,你看我都还在这,想你哥的位置不应该更努力一点吗?」这么开着轻飘飘的玩笑把我们击败。
啊啊,损友也好、大哥也好,总之这家伙对我们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是突然说要娶二王女,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吗?
不,可能这家伙在被皓月狼围殴的时候脑子就已经坏掉了吗?
「喂——亚德,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二王女不是早就和魔法官的儿子,叫什么来着……啊啊,莫尔纳德订婚了吗?哪里轮得到你?」年长的家伙半嘲笑的说道。
但是,我看出来这家伙是认真的,比说自己没能继承军事官的时候认真一百倍。
这家伙真的想娶二王女的艾尔丽洁,而且不是想,而是一定,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经是决定性的事项了。
「你这家伙脑子泡水了我是知道,但是为什么想娶?还有你想怎么截胡人家的婚约啊。」我打着哈哈似的试探他。
「造反吧。」他好像沉思了一会,才这么说道。
可是后来我想到,这家伙可能早就决定好了,说不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前就决定好了,倒不如说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营地里大家爆笑起来。
「你有那个本事吗?」
「脑子睡糊涂了吗?」
「不拉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不,有可能吧。」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啊哈——亚德,你就为了这种事情叫我来?我现在绝赞幸福中的说,然后因为你变得绝赞烦躁中了。」碧绿的眼神里满是倦意。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们算朋友吧,帮我一下有什么?」亚德对那个女生的语气也相当随意。
「这可不好说哦。」啊啊,那个女生可不那么认为。亚德老大,你被讨厌了啊。
不,这个女生怎么看都是受过训练的,魔术和体术都算不错,怎么在这种地方?亚德拜托的?
「啊啊,介绍一下,这个是卡琳,是第二王女艾尔丽洁的贴身侍卫。」亚德轻飘飘的。
「哦,哦。」卡琳举起右手打招呼。
「「「「诶,诶?!」」」」大家一起嚎叫起来,这种中央的护卫怎么在这种偏远地方?
我们只是被丢来看守边疆的小人物而已,不管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有多尊贵,在这里都是狗屁不如的玩意。
「你看,卡琳都说可以了,那肯定可以的。」
不不不,你是从哪里的出的结论啊,就算是王女的侍卫也只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女生而已啊,怎么她说可以就可以,还有王女的护卫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到处都是吐槽都吐槽不过来的东西。
「你是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啊,只是个女孩的话能有多大的分量让亚德你相信啊。」我无奈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因为卡琳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她大概有中央直属军队的中上水准哦,你觉得她怎么样?」他嫌弃的把我的手拍开。
「诶?!这种家伙有中上水准?」我不是很信,这家伙浑身只散发着懒散而已啊。
「不信就来决斗吧,决斗就能明白了吧,刚好普克你也比较擅长用矛吧,和卡琳一样,你们就来打一场吧,怎样。」他把话头转移到我身上了。
「诶?我?」
「上啊普克!」
「面对女人还不敢决斗吗?」
可恶,这些家伙乱起什么哄啊,诅咒你们上厕所都没纸!
「我才不干。」卡琳提着墙边的矛就要离开。
「怎么?你怕了?还是说这么想回去?送完信就走,不叙叙旧啊。请你喝酒哦。」亚德拦下了对方。
「诶,那我喝点吧。但是不打,没必要。」变脸真快!
「为什么?」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我强,我才不打这种没赢面的。你把他们练过头了。」她摇了摇头,叹气。
「那你觉得真的可以吗?」亚德问。
大家都以为他问造反啊,起义之类的事情,但是我觉得亚德不是问这个。是问劫走二王女的事情,没什么理由,只是我感觉他眼神不一样了。
「反正对我没差,到时候亚德你杀我吗?」
「不杀,你是艾尔丽洁的护卫嘛。」
「那就是了。」
——
那天晚上我出钱做了一个酒局,请全营地一百多个**喝了一场。
「我们并没有劣于兄长什么,我们也不是出生了就为了被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在酒局的中心高喊,瞥了一眼卡琳。那家伙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很弱,喝醉了就脸红红半睡不醒的坐在边上。
我高举着酒杯,里头不咋样的葡萄酒正对着不识相的红月。
「让我们去书写这个世界的规则吧,强者为上!」
「强者为上!」
「强者为上!」
「强者为上!」
我对这些想着高升的家伙,心里满是不服的家伙不断灌输着自己并不是不如兄长,只不过是生的时间不对而已——这样的想法。然后不断让他们变强,挑出了几个可以信任的家伙。
王国各地都有这样的情况,尊长贬幼,到处都是事实上不服的老二。
啊啊,我不是不明白长子从位里面蕴含的道理,为了不起纷争这样是最好的,也更为稳定的。我只是要利用他们的怒气罢了,然后形成造反的力量,啊啊,我要艾尔丽洁,不管怎样。就算是代餐也无所谓,她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救赎——可以这么说。
但是我不是莫里亚纳那种**,我要自己去做,自己去改变,自己把艾尔丽洁拿过来。
只要是她,我心里的罪也会少一点吧,她一定能理解我的。
所以我要利用他们,然后把法老王推下去。
这样婚约才能作废,这样我的野望才能达成。
我要幸福的活下去,所以我需要艾尔丽洁。
我想要消除罪孽,所以我想创造一个没有奴隶制的更为先进的世界。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我再也不会搞错这种简单的事情了。
——
「喂——」我摇着醉醺醺的卡琳,这家伙醉了正傻兮兮的笑着,这样下去被丢在广场上会着凉的。
不是说要回中央啊,这么怠惰是想干嘛。
我对这个呆呆地家伙无语了。
“——”但是这家伙却吐出了几个音节,啊啊,是前世最熟悉的语言,不是这个世界的话,我很清楚。
而且,是比艾尔丽洁和莫里亚纳他们更为亲近的存在。
啊?
这家伙,是转生者?!
脑子猛地一片空白。
在搞什么啊……
——
烧的正旺的夕阳下,蓝色的跑场。
“益华,你觉得我们在这里读书有什么意思吗?”她**着水牛奶的吸管,我们仰望着葱葱的树荫。
“有什么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很明白,晓月最近讲的话我都不是很明白。
不,实际上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天到晚被关在名为学院的囚笼里,赌上过去的人生,将一切押注在唯一一起考试上。
好像人生的其他都没有意义似的,将所有一切搁置起来,参与人造的神圣仪式。
或许是高中,或许是高考,每年千千万的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被吞没在这熔炉中。
她或许在思考,这场考试其实本身没有什么意思,没什么意义,没有什么益处。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只要在这个国家,只要参加这场人生的试炼,就不能不那么想。
但却又不能这么想,因为真的这么想的话反倒会发狂的。
因为在这里受的苦难都没意义啊,即使那是事实上的无意义,我们也不能承认这种事实。
如果不沉浸在社会,学校,老师给我们灌输的价值观里,不将真心掩盖,一旦发现,一旦察觉,一旦表现出来那血淋淋的事实,人会疯,成绩会下降,尸体会被千军万马踩下。
所以不能那么想,只要把“意义”这种没所谓的事情,把“人生”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押注在那一句“比你聪明的人比你还努力”,眼里只看着分数就好了。
这样是最轻松的,成效最快的,整个人会没这么难受。
“呐,益华,我们逃吧。”
她冷不丁的说。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摇头,大口咬下手里的奶油面包。
草坪上是飞跃的足球,体育生也还是一天到晚傻兮兮的训练。
“逃到哪去?”
“哪里都行,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真正开心一下,即使只有一瞬间也好。”
“可是最近没有假啊,疫情要封校,只有下个月有两天。如果你要去哪里玩的话我陪你。”我这么回应。
可是,我怎么这么蠢,那是求救啊,我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我怎么能这么轻飘飘的回应她?
都是我害的,晓月,啊啊,为什么……
那之后不久,真的不那么久,只是下个星期六,下午难得没有课后自习的一天。
在三年生和二年生的教学楼之间,六层上横着一座天桥,烧红的夕阳,粉色的云彩好像狼烟似的飘着。
“晓月!”我听到消息就冲上了楼顶。
老师在驱逐着围着天桥的学生,根本无暇顾忌我们。
“益华,别过来”晓月的语气意外的平静。
晚风将她的长发鼓起,飘扬,飘摇,飘荡,缭乱极了。
“可是……”
“你没能回应我呢。”
晓月的眼角划过泪,那是无奈又无可奈何的笑,她笑起来一直很好看。
我们是高一开学时的同座。
然后,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成了朋友,就算文理分班了还是经常一起出去玩,一起吃饭。就算距离隔开了,可是心灵并没有疏远。
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只是她知道我,我也知道她的关系。
说是在暧昧,这应该是最恰当的了吧。
我心底其实有一丝,只有一丝,想要和她在一起。但是我并不知道她的心意,所以,至少也等到毕业之后吧,毕业之后,我就告白,我就让一切都画下句点。
还有三个月不到——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对不起……所以——”
我还想说些什么,啊啊,我知道她家里很严格,对她的要求很高,给的压力也很大。这个高中也是我们市首屈一指的升学高中,文科重点也应该很难受吧。
可是为什么我那时候还要这么回答呢?
是因为我一心一意的等着那三个月吗?
我只想等时间解决这一切吗?
太懦弱了?身为男人不够主动?
可恶,理由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就算有一千万个理由,也没法为我开脱。
飘逸的黑长发一改往日的柔顺,而是乱糟糟的倾斜,倾斜到六层之下的混凝土地板上。
“晓月!”
这时我才冲到栏杆旁,血色映入眼帘,是头朝下,灰白的脑花溢进下水道里。
啊啊,就算没有任何其他知识,我也明白,晓月已经不在了。
这时几只晚到的手,是那种粉笔灰洗不净的烂手,硬是把我从栏杆旁拽开。
“晓月!放开我!你们这堆垃圾!**!**妈全家!为什么不拦着晓月!放开我!我要去找她!”
“益华,冷静点。”是班主任的物理老师,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做出一副很难过的表情把我摁在地上。
好似血溅的赤红残阳深深映入我的眼帘。
然后我哭了,好像出生时婴儿般,将全身的力气都吼出的啼哭。
很狼狈的被送回家了。
以前要将口水都吐干才能得到的假期,现在就在我手边。
这是晓月祈求了很久的假期,只要有一个小假期,就能去她想去的海边,陪她挖挖沙子,坐在海滩上聊些有的没的,渡过闲散的一天了吧。
而不是从早到晚都低着头弯腰俯身与课室。
为什么是给我放假啊。
我躺在床上,双眼空洞。
没法绝食,不吃饭老妈的就会一直在门边走动。
没法自杀,不可能让我拿到刀子,绳子或者安眠药,他们对一切都很小心。
就连门都不让我出,跳楼——我没法追寻和晓月一样壮烈的死法。
时间要是能倒流就好了,我要是能吃后悔药就好了。
我要陪她翘课。
不请假也无所谓,把我们关在学校也无所谓。
学校正在装修,四个门唯有西门是可以和装修的大叔们一起浑水摸鱼溜出去的。
钱不是问题,我的压岁钱一直是自己保管的,只要能回一次家,就和老妈说有半天的假吃个饭就好了。
然后我就能好好和她出去玩一次。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想把事情缓缓。
我讨厌这个词,我讨厌这样不能自己决定的人生。
我一定是在那一刻受了什么诅咒吧。
什么东西无时不刻的压在我的身上,因为我的不作为,我背负了一个人的死罪。
可恶。
“华华,你好些了吗?”
不能这么下去了。
“啊啊,我好很多了,”刘益华眼神空洞的说“我明天就回学校吧。”
“那太好了。”母亲看起来很开心。
这么下去是没法赎罪的。
我认真的在学校度过了剩下的日子,一切照旧,我好像看起来真成了一个正常人。
但是那份罪仍旧烙印在我的心底,只不过是伪装成人的机器人罢了。
就算人造皮再逼真,机器人也不是活生生的真人。
我度过了一切,让他们放心下来,然后,在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那是个从未有过的高分。
“我想一个人去海边旅游,在那里住一晚,啊啊,就在大叔家附近。”
答应了,那就好。
然后我在海边的烂尾楼,那是一个只有混凝土架子,无人看守的废楼。
房地产的泡沫在这里的海边尤其明显。
光秃秃的30层,绝对会死。
晚风拂过耳背,有点像晓月凉凉的手指。
是和那天一样的,血色的残阳。
一切都很繁华,
一切都很萧条,
现在就是最棒的时刻,最坏的时刻。
我随着那乌黑的缭乱发丝一起降落——又或是坠落。
——
“你是转生者?”我等到卡琳醒酒之后,用中文质问她。
“是啊。怎么了,亚德。”她小口喝着水,这么问到。她应该也很久没说过母语了,讲的磕磕绊绊的。
“怎么不早点说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本地人欸。还有别叫我亚德,我叫刘益华,你呢?”
“你没问啊,没人规定过我不能作为这个世界的人生活下去吧。啊啊,名字,我想想……”她还是有些木讷的那么说。
“江熙,江水的江,熙(yi)是日照的熙(xi),很久没用过了,这个名字。”她居然真的煞有其事的思考了好一会,才道出。
还用手指笔画了一下她的名字。
“刘益华,文刀刘,有益的益,才华的华。你好。”我伸出右手。
“啊啊,你好。”她愣神了一会才握住我的手。
这家伙果然前世也是这样愣愣的家伙啊。
“你知道艾尔莉洁和莫里亚纳的事情吗?”我问。
“当然吧,一看就知道了,你们三个都是穿越的。”她不假思索的说过。
不是艾尔莉洁和她说的吗?
不过艾尔莉洁和莫里亚纳都是日本人,我虽然前世学过一点日语,能听懂一些,但是归根到底还是这边更熟悉,江熙应该也是这样吧。
“那你怎么能这么淡定的?你应该也是背负了罪孽才降生在这个世界吧。”刘一如既往的想着罪孽啊,处罚之类的东西。
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吧。
“你到底为什么认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赎罪的。我可不陪你玩自罪妄想过家家。”江熙嫌弃的说:“我本来就是意外死掉的,能转生再活一世算赚到了好吗?如果再活一世还要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想着赎罪,或者像莫里亚纳那样一天到晚想着过去,我才不要,那样再活一世的意义不就没了吗?不如死了。”这家伙讲的话还真犀利啊。
“这不关你事,这是我自己这么认为的,你既然没有背负罪的话,这样活在现在是最好的。”所以我才没看出来这家伙转生过啊。因为江熙是真真正正活在现在的人,对她来说现在是最重要的,而转生也确实是赚到了。
令人羡慕的家伙。
对我来说既然已经以死谢罪还被转生,那就只能说明我的罪孽还未偿还清楚——这唯一的一种可能了。
我没法把转生这件事想的更轻松。
所以她才令人羡慕。
“所以你特意来问我这件事是干嘛?对我来说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想叙旧吗?作为转生者,作为中国人。”
“我知道,”我这么回答,这么说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挑明了也不过是说一下自己是哪里人,回忆一下以前大家都经历过的事情——比如高考。
那其实还是不回忆的比较好。
“只是,你不想干些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这是个奴隶制社会啊,而你也应该有什么了不起的转生技能吧。”我这么试探。
“制度都是适应生产力的。对这个世界来说奴隶制就是最好的管理方式啊,不过等莫里亚纳做出成绩之后会慢慢变得不一样吧。”她这么淡淡的说,碧绿的瞳孔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神色。
“技能是什么?”她反问道。
“转生者与众不同的地方啊,我和莫里亚纳都有的吧。”
“你说那个啊,”她顿了一会,让我觉得有些烦躁。江熙这家伙虽然只看着现实,但是未免有些太温吞了。“你猜。”
可恶,把我赶走了!
都是同伴告诉我也无妨吧,我郁闷的想。都是中国人,说好的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呢?
嘛啊,对那家伙来说中国人与否都是一样的吧,重要的是现在,豁达又温吞的家伙。
但是,这么说来,艾尔莉洁的技能是什么?
直到十六岁这年,我好像才想起来一直被我忽视的事情。
转生者一定会有技能,至少我和莫里亚纳都有。江熙也有,尽管她不愿意告诉我,那么艾尔莉洁也一定会有。
那么,她的技能是什么?
第二章 亚德(刘益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