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茶馆的门帘一掀，混着茶香的热气就裹了上来。堂内比迎客楼喧闹得多，穿短打的佣兵把粗陶碗往桌上一墩，嗓门震得梁上灰簌簌掉；角落穿法袍的魔法师指尖悬着颗莹白的光球，正低头和戴尖顶帽的商人窃窃私语。苏悠跟着林野往柜台走，眼角扫过墙上贴的“情报明码标价”木牌，末尾还画了个咧嘴笑的狐狸头——倒和这地方的调性一模一样。
“两位客官是喝茶，还是……寻点特别的？”柜台后擦杯子的小二眼尖，见他俩衣着虽怪但气质沉稳，放下布巾凑过来，语气里带着点试探。林野指尖在柜面上敲了敲，声音压得低：“找你们掌柜，有笔‘生意’谈。”
小二眼神亮了亮，没多问，领着他俩绕到柜台后的窄门。门后是间逼仄的小厅，只有一张黑檀木桌，桌后坐着个穿酱色绸衫的老头，山羊胡修剪得齐整，眼睛眯成条缝，手指正慢悠悠转着个翡翠扳指。见人进来，他抬眼扫了圈，目光在林野腰间和苏悠揣着玉簪的口袋上顿了顿，才开口：“两位是远方来的？寻常旅人可不会找我这老头子。”
“我们要打听八年前的事。”林野拉过椅子坐下，苏悠挨着他站定，手悄悄按在检测仪上——这掌柜的气息看着普通，可指尖转动扳指的频率，竟和之前在魔法森林里感知到的元素波动有点像。
老头“呵”了声，把扳指往桌上一放，声音拖得长：“八年前的事？那可是陈芝麻烂谷子了——而且啊，有些情报，可不是凭嘴就能问的。”他拇指蹭了蹭翡翠表面，眼神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守黎城的规矩，贵的情报，得拿‘硬通货’换。”
苏悠正琢磨“硬通货”是金币还是魔核，就见林野手往兜里一掏，“啪”地把块东西拍在桌上。昏黄的油灯下，那东西泛着暖融融的光——竟是块鸽子蛋大的黄金，边缘还带着点现代切割的冷硬棱角。苏悠眼睛都直了，他们出发前只带了压缩粮和仪器，这金子林野是从哪儿摸出来的？
老头的眼睛瞬间瞪圆，之前的老奸巨猾全没了，伸手就想去碰，又猛地缩回来，干咳两声：“这……倒也够诚意。”他起身往内室走，脚步都比刚才快了三分，没多久捧着个泛黄的纸卷出来，“八年前确实来过伙怪人，穿的衣服和你们差不多，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说是‘考察队’。进城没半天就被城主府的人抓了，听说啊，是怀了件‘能引动元素潮汐’的重宝。”
“城主府？”苏悠往前凑了凑，纸卷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画着个戴王冠的人影，“掌柜的知道城主是什么人吗？”
“那可是大人物——法源帝国八王之一的斯都王，”老头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敬畏，“不过斯都王常年在帝都，守黎城的城主府，平时就只有他小女儿清宁公主住着。那公主可是个美人胚子，金发碧眼的，性子却软，平时都不怎么出门。”
林野把黄金和纸卷收进包里，拉了苏悠一把：“谢了。”两人转身往外走，刚掀开门帘，就见天色已经黑透，街上的灯笼不知何时灭了大半，风卷着落叶滚过石板路，连个行人都没有。
“不对劲。”林野突然停下脚步，手摸向背包侧面——那里藏着把改装过的电磁手枪。苏悠也感觉到了，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像影子似的跟着，而且不止一个。他刚想开口，林野突然拽着他往旁边的小巷里钻，转过两个拐角，眼前却堵了道高墙——是死胡同。
“跑啊，怎么不跑了？”四个黑衣人从巷口走进来，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泛着冷光的眼睛。为首的人抬手，指尖窜出簇小火苗，“把身上的黄金和情报交出来，留你们个全尸。”
苏悠心里一紧，之前在队里学过的近身格斗术瞬间绷紧。没等对方动手，他猛地冲上去，手肘撞向离得最近的黑衣人胸口——那人显然没料到这“文弱书生”会动手，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可剩下三个黑衣人立刻围上来，其中一个抬手就是道风刃，擦着苏悠的胳膊划过去，在墙上割出道深痕。
“苏悠，躲远点！”林野的声音刚落，就听见“嗡”的一声轻响。黑衣人正抬手凝聚火球，胸口突然炸开团血花，身体直挺挺地倒下去。剩下的人愣了愣，刚要转身施法，电磁枪的蓝光接连闪过，没等他们撑起魔法护盾，就全倒在了地上，黑布下的脸还带着惊恐。
林野收枪的动作利落，拉着苏悠往迎客楼跑：“是茶馆掌柜泄的密，他贪那笔金子。”回到酒店房间，赵峰和队员们都没睡，听他俩说完，赵峰皱着眉敲了敲桌子：“斯都王势力太大，守黎城全是他的人，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第二天，队伍分成三拨打探消息。苏悠跟着张砚秋逛集市，才慢慢摸清这个世界的脉络——法源帝国靠魔法统治，星海联邦真的用“机器”（和他们的科技有点像），武安国的武者能徒手劈魔兽，妖族则藏在南边的森林里。街上偶尔能看到骑着独角兽的贵族，法师们的法袍上绣着不同颜色的纹路，代表着不同的元素属性。
到了夜里，苏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里攥着姐姐留下的玉簪。八年前的考察队，会不会有姐姐？城主府里，会不会藏着线索？他咬了咬牙，悄悄起身——他学过轻功，队里没人比他更适合夜探。
按照白天打探到的消息，城主府在城东边，是座西式的巨大别墅宫殿，外墙爬满了会发光的藤蔓，门口站着披甲的卫兵。苏悠绕到侧面的围墙下，深吸一口气，脚尖轻点墙面，像片叶子似的往上爬，翻过高墙落在花园里，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借着藤蔓的掩护，溜到主楼的窗边，手指戳了戳玻璃，发现没锁。轻轻推开条缝，翻身跳进去，刚站稳，就闻到股淡淡的奶香味——这不是什么机密房间，而是间卧室。
粉色的帷幔垂在床沿，床上躺着个少女，金色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皮肤白得像瓷，嘴唇泛着淡淡的粉。苏悠心里一慌，刚想退出去，脚下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玩偶，“咔嗒”一声轻响。
床上的少女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是双像蓝宝石似的眸子，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她看清苏悠的瞬间，嘴巴微微张开，眼看就要喊出声。苏悠脑子一热，猛地扑过去，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撑在床沿，身体几乎压在她身上。
少女的身体瞬间绷紧，小手用力推着他的胸口，指甲掐进他的衣服里，眼里满是惊恐。可她的力气太小，推不动苏悠，挣扎了几下，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顺着秀美的脸颊滑落，滴在苏悠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
“别……别哭。”苏悠慌了，声音都在发颤，“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流氓，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别喊，我就放开你，好不好？”他慢慢松开点手，语气放得极软。少女眨了眨眼，泪水还挂在睫毛上，轻轻点了点头。
苏悠刚把手拿开，就听见一声清亮的喊：“有流氓！”
“砰”的一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房间里的灯突然亮起，暖黄的光把一切照得清清楚楚。苏悠心里一沉，再次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从靴子里掏出把短刀，刀尖轻轻抵在她的颈侧——那里的皮肤细腻得像绸缎，他甚至能感觉到她颈动脉的跳动。
“让他们退下。”苏悠的声音有点哑，“就说你在玩游戏，让卫兵别进来。不然……”他没说下去，但刀尖又轻轻碰了碰她的皮肤。
少女的身体抖了抖，眼里满是害怕，却还是咬着唇，对着门外喊：“别进来！我……我在和玩偶玩游戏，刚才是喊着玩的。”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过了几秒，传来个卫兵的声音：“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没事，退下！”少女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却足够清晰。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悠和她的呼吸声，还有刀尖抵在颈侧的冰凉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