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甲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拐角时，林薇才后知后觉地绷紧了身体——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睡裙，少年温热的体温正透过衣料熨在她的小腹上，膝盖无意间抵着她的大腿内侧，连呼吸时胸腔起伏的频率都清晰可感。她猛地偏过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纤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簌簌颤抖，想推开他却又怕惊动外面可能残留的守卫，只能攥着床单小声嘟囔：“你……你快起来呀。”
苏悠这才惊觉自己还维持着压在少女身上的姿势，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撑着手臂往后退时，手肘不小心蹭到了林薇腰侧的软肉，看着她像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连忙收回手尴尬地移开视线：“抱歉抱歉，刚才太急了没注意。”他盘腿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锦被上的缠枝纹，见林薇还捂着脸颊不敢看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放缓声音开口，“其实我不是坏人，我叫苏悠，翻进来是为了找我姐姐苏汐。”
“苏汐？”林薇悄悄掀起眼尾看他，见少年脸上没了刚才的慌乱，只剩下真切的担忧，才慢慢放下手，“她怎么了？”
“我们从小在城外的孤儿院长大，她比我大五岁，总把省下来的面包塞给我，冬天会把我的手揣进她的棉袄里暖着。”苏悠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湖面的月光，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三个月前她去城里买草药，回来的路上被一群黑衣人掳走了，我跟着线索追到这里，却没想到刚进城就撞见同伙和人动手……”他没说林野杀的是追杀姐姐的人，只含糊地带过冲突，话到末尾时，余光瞥见林薇眼里泛起的同情，又补了句，“我真的只是想找姐姐，没有别的坏心思。”
林薇盯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了半晌，忽然轻轻“嗯”了一声。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往床边挪了挪，给苏悠让出半块位置：“我相信你。”两人就着这点月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后半夜，苏悠知道了她是城主府的远房侄女，因父母早逝暂居在这里，林薇也听他说了不少孤儿院的趣事——比如苏汐为了抢回被野狗叼走的饼，追着狗跑了三条街，最后抱着半块沾了泥的饼笑得像个傻子。聊到兴起时，苏悠起身想给她比划当时的场景，刚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早就麻了。
“噗嗤——”林薇被他龇牙咧嘴的模样逗笑，红着脸掀开被子下床，“你等我一下。”她踮着脚走到衣柜前，从最上层翻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男装，转身时差点撞上门框，把衣服往苏悠怀里一塞就转过身去，“这是我……我过世的哥哥的衣服，你先换上吧，你的衣服破得太显眼了。”
苏悠抱着带着淡淡熏香的衣服，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同款的栀子花香，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背对着林薇换衣服时，指尖不小心勾到衣料的系带，慌乱间扯出个死结，还是林薇听着动静不对，红着脸过来帮他解开，指尖碰到他手腕时，两人都像被电流击中般缩回了手。
换好衣服准备离开时，苏悠才猛地想起自己是翻窗进来的——此刻他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下方黑漆漆的花园，再想到刚才压在林薇身上的模样，耳朵又热了起来。林薇站在他身后，小声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打听苏汐姐姐的消息，城里的守卫我熟，明天我就去问问。”苏悠回头看她，月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像撒了把碎钻，他张了张嘴想说谢谢，最后只憋出句“你注意安全”，便翻身跳了下去。
落地时膝盖微微一沉，苏悠刚站直身子，就看见不远处的悦来酒店方向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官兵的呵斥声。他心里一紧，快步绕到街角，远远望去，酒店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几个穿铠甲的卫兵正守着大门，腰间的佩刀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他拉过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压低声音问：“大哥，前面怎么了？”
“嗨，别提了！”小贩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昨晚悦来酒店里出了人命，说是三个普通人被一个穿黑衣服的杀了，城主府今早天没亮就派人封了店，还在到处抓凶手呢。听说那凶手带了一群同伙，手里拿着能喷火的铁管子，连魔法师都拦不住，最后硬是冲出城去了，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卫兵，想再进城可难喽。”
苏悠的心沉到了谷底——林野杀的明明是追杀姐姐的黑衣人，怎么就变成杀普通人了？他攥紧拳头，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担心林野他们的安危，又焦虑找不到姐姐的线索，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走到城中心的广场时，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车夫的吆喝：“让让让！公主殿下的车队过来了！”
苏悠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却因为走神没注意脚下的石子，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在最前面那辆马车的车轮上。车夫猛地勒住缰绳，厉声呵斥：“你瞎了眼……”话没说完就被马车内传来的声音打断：“张叔，别凶他。”
车帘被轻轻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昨晚帮他的林薇。她今天换了身鹅黄色的宫装，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发间插着一支珍珠发簪，见苏悠愣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对他招了招手：“你上来吧。”
苏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车夫拉着塞进了马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空气中飘着和昨晚一样的栀子花香，林薇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我本名不叫林薇，我叫清宁，是当今陛下的侄女，暂时住在城主府。”她见苏悠一脸茫然，又补充道，“刚才在广场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没地方去了。”
马车忽然轻轻一震，苏悠只觉得身体一轻，透过车窗往外看，才发现马车竟然飘了起来——拉车的不是普通的马，而是两匹长着雪白翅膀的魔法飞马，正扑扇着翅膀往城主府的方向飞去。清宁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抿嘴笑了笑：“别担心，到了城主府你就安全了。”
回到城主府的书房，清宁听完苏悠的窘境，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想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我有个办法，你可以当我的伴读书童留下来。”她见苏悠一脸疑惑，解释道，“我每天都要上魔法课，正好缺个人帮我记笔记、补知识漏洞，你要是答应，不仅能在城主府住下，还能借着我的身份打听你姐姐的消息。”
苏悠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第二天一早，他跟着清宁来到府里的魔法教室，看着少女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魔法基础概论》，才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远比想象中复杂。“每个人觉醒魔法时，都会有一个先天属性，”清宁翻开书，指尖指着书页上的插图，“比如元素系有金、火、水这些，时空系能操控空间和时间，还有神秘系、毒属性之类的，天赋好的人会有组合属性，我就是金与冰双属性。”
她说着，闭上眼睛默念咒语，再睁开眼时，掌心已经浮起一块巴掌大的纯铜，金属表面泛着冷冽的光泽。“你试试？”清宁把铜块放在桌上，看着苏悠，“跟着我念生成铜的法诀，集中精神想着铜的样子。”
苏悠深吸一口气，照着清宁的样子念出法诀，指尖微微发烫，再摊开手时，掌心里躺着一块灰蒙蒙的石头，表面还沾着不少杂质。“这是……铜矿石？”清宁惊讶地凑过来，看着那块满是裂纹的石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就算是初学者，第一次施法也只会生成小块纯铜，从没听说过有人能生成带杂质的矿石。
苏悠自己也愣了一下，他盯着掌心的矿石，忽然想起昨晚换衣服时，清宁指尖碰到他手腕的触感，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定了定神，再次念出法诀，这次集中精神想着清宁掌心那块纯铜的样子，再摊开手时，掌心里躺着一块泛着光泽的纯铜，虽然比清宁生成的小了一圈，却没有半点杂质。
“天啊……”清宁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才试第二次就成功了，比我当初快多了！”她拉着苏悠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城外的魔法学院跑，“不行，我得带你去测测魔法属性，你肯定是隐藏的天才！”
魔法学院的测试室里，苏悠按照导师的指示，将手掌放在黑色的测试石上。几秒钟后，测试石忽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紧接着，石头表面缓缓浮现出两个金色的大字——“创世”。
“创世？”在场的导师和学生都愣住了，一个白胡子导师皱着眉摇头，“从没听过这个属性，怕是个没用的垃圾属性吧，连最基础的元素反应都引不出来。”周围的学生也跟着窃窃私语，只有清宁紧紧攥着苏悠的手，小声说：“别听他们的，我觉得‘创世’肯定不简单，你能两次就掌握生成铜的法诀，说明这个属性一定有特殊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个月，苏悠跟着清宁系统地学习魔法，从最基础的元素感知到复杂的组合施法，进步快得惊人。这天下午，两人在书房整理魔法法诀，清宁翻到一本泛黄的《金属生成大全》，叹了口气：“你看，现在世上只有铁、铜、铝这些普通金属的法诀，大家都说法诀是既定的，没人能创造新的魔法。”
苏悠接过书，手指划过书页上生铁法诀的咒语，忽然顿住了——咒语末尾的一串数字，竟然和他穿越前学过的铁元素参数一模一样：核电核数26，密度7.86g/cm³，熔点1538℃……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清宁，我好像能创造出生成金的魔法！”
“你说什么？”清宁凑过来，看着苏悠在纸上写写画画，将金元素的参数按照生铁法诀的句式编成新的咒语。等苏悠念出新咒语时，掌心忽然亮起一道刺眼的金光，等光芒散去，一块沉甸甸的金块正躺在他的掌心里，表面泛着耀眼的光泽。
“真的是金！”清宁激动地抓着苏悠的手臂，迫不及待地拿过纸，照着咒语念了起来。可刚念到一半，她就脸色一白，身体软软地往旁边倒去。苏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只觉得怀里的少女轻得像片羽毛，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别……别试了……”清宁靠在他怀里，声音细若蚊蚋，“这咒语消耗太大了。”
苏悠连忙扶她坐在椅子上，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他看着纸上的咒语，忽然想起测试石上的“创世”二字，拿起笔将咒语重新整理了一遍。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纸上的咒语忽然闪起金色的光芒，等光芒消失，咒语的字迹变得更加流畅。“你再试试这个。”苏悠把纸递给清宁。
这次清宁念完咒语，掌心顺利地浮现出一块小金块，虽然比苏悠生成的小了点，却没有再出现不适，只是念完后浑身脱力，又倒回了苏悠怀里。少年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发间的清香，还有她抵在自己胸口的呼吸，连指尖都变得有些僵硬。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苏悠不仅成为了正式魔法师，还凭着“创世”属性创造出了好几种新的魔法，清宁也跟着他一起进步，金与冰双属性的操控越来越熟练。这天傍晚，两人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看夕阳，清宁忽然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看着苏悠，眼里满是难掩的悲伤：“苏悠，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苏悠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清宁的眼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托人查了苏汐姐姐的消息，”清宁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紧紧攥着裙摆，“三个月前，她被城主府抓走后，趁乱逃了出来，可因为身上带着一件很重要的宝物，被好多势力追杀。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城外的黑森林里，她为了掩护身边的同伴逃走，被追兵……被追兵杀死了。”
“你说什么？”苏悠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沙哑，他抓住清宁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我姐姐那么厉害，怎么会……”话没说完，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起苏汐把面包塞给他时的笑容，想起她牵着自己的手在雪地里走的模样，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清宁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是真的，我托了城主府的侍卫长去查，他找到当时和苏汐姐姐一起逃出来的人，亲口说的……”
苏悠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眼底的悲伤渐渐被愤怒取代——城主府、黑衣人、追杀姐姐的势力……他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出所有伤害姐姐的人，为她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