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丢下那个重磅炸弹后，没等我从“傲娇居然也会干人事”的震惊中回过神，就甩着她的金色马尾辫，趾高气扬地走了，活像只刚下了蛋非得喔喔叫两声宣布主权的小母鸡。
留下我和露西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王、王家图书馆……”露西手里的炭笔“啪嗒”掉在莎草纸上，洇开一小团黑墨。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里全是震撼，“小姐她……对少爷真好……”
好？我咋觉得她更像是想把我塞进哪个古代遗迹里自生自灭呢？
不过，王家图书馆下层……听起来确实有点东西。原主的记忆碎片里，那地方好像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据说藏着王国几百年来收集的禁书、危险实验记录和各种看不懂的古代文献，防守严密，权限要求极高。
艾莉丝居然能搞到名额？她这几天是去砸场子还是去立了大功？
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得厉害。失落炼金术？非魔法体系？这简直就是在对我喊“快来拆穿我们啊！”。
“少爷，您要去吗？”露西小声问，脸上又是期待又是担心，“听说那里很危险的，有些书自己会咬人……”
“……应该不至于。”我嘴角抽了抽，这异世界连书本都成精了？“去看看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难得没等艾莉丝来砸门就自己爬起来了。身体好了七八成，主要是好奇心压都压不住。
果然，刚吃完早饭，艾莉丝就出现了。她今天没穿学院制服，而是一身更方便活动的轻便猎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小皮靴踩得地板哒哒响，手里还拎着那根不离身的小魔杖。
她上下扫我一眼，哼了一声：“还行，没赖床。走吧。”
“就我们俩？”我有点意外。
“不然呢？”她挑眉，“你还想带谁？那个小女仆？”语气里的酸味隔老远就能闻到。
“……没。”我果断闭嘴。
马车一路向王城中心驶去。今天的艾莉丝格外安静，抱着胳膊看着窗外，侧脸线条绷得有点紧，似乎有点紧张？
王家图书馆是一座堪比宫殿的宏伟建筑，高耸的穹顶上绘着星空壁画，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魔法香料混合的特殊气味。
普通阅览区已经有不少学者模样的人在安静阅读。艾莉丝看都没看那边，领着我直接走向一条僻静的回廊。
回廊尽头是一扇毫不起眼的黑色木门，旁边坐着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眼皮耷拉得像是在打瞌睡的老管理员。
艾莉丝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枚徽章——不是学院的，那上面刻着一柄缠绕着火焰的剑，卡尔文家的家徽。她将徽章递给老管理员，语气恭敬：“先生，奉家父之命，申请进入下层阅览室。”
老管理员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过徽章，又在我和艾莉丝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不像在看人，更像在扫描什么。我甚至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魔力波动从身上掠过。
他沉默地点点头，伸出枯瘦的手，在黑色木门上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下。门板上浮现出复杂的魔法光路，闪烁片刻后，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段向下的、略显昏暗的石阶。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奇异金属锈蚀味的冷空气从下面涌上来。
“规矩都知道。两小时。”老管理员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艾莉丝点点头，拽了我一把，低声催促：“快走。”
石阶旋转向下，墙壁上镶嵌着散发幽光的魔法水晶，光线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空气越来越冷，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喂，”我忍不住小声问，“你怎么搞到名额的？”
艾莉丝背影僵了一下，没好气地回：“要你管！反正……是合法途径！”
听起来就不太合法啊大小姐！
走了大概三四层楼的高度，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远超出我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不像图书馆，更像是个……被遗忘的博物馆兼废品回收站？
巨大的书架依旧是主体，但材质变成了暗沉的金属或某种黑漆漆的木头，上面塞满了各种卷轴、皮册、甚至还有金属片和石板。更远处堆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机器残骸、巨大的玻璃器皿（有的里面还泡着不明物体）、以及各种被封在透明结界里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玩意儿。
几个零星的学者分散在远处，几乎都埋首在书堆里，对我们的到来毫无反应。这里安静得可怕。
“自己看吧。”艾莉丝压低声音，指了指那些书架，“别乱碰有结界或者看着不对劲的东西！碰死了我可不管！”
她自己也走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金属封皮的书，假装翻看起来，但眼神时不时往我这边瞟。
我深吸一口带着陈腐气息的空气，心脏因为兴奋微微加速。
知识！这都是异世界非主流的知识宝藏！
我走到最近的一个书架，随手抽出一卷用某种兽皮鞣制的册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扭曲的古代文字和复杂的几何结构图，像是在阐述某种能量传导，看得我头晕眼花。
又换了一本。这本是某种实验笔记，画着各种狰狞的魔物解剖图，细节逼真得让我胃里一阵翻腾。赶紧塞回去。
连续翻了好几本，不是完全看不懂，就是内容过于凶残掉san。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这里人少了，这地方真不是正常人待的。
艾莉丝在不远处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咂嘴声，似乎对我这低效率的瞎翻很不满。
我定了定神，不再漫无目的。回想艾莉丝的话——古代魔导技术，失落炼金术。
我开始有意识地寻找相关标签或者特征明显的书籍。
终于，在一个角落的书架上，我看到了一排材质各异的册子，标签上用通用语写着“古代炼金残篇（疑似非标准魔力体系）”。
就是这了！
我抽出一本用薄金属片压制而成的书，入手冰凉。上面的文字歪歪扭扭，像某种象形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旁边配有一些简图。
其中一幅图，画着一个简单的容器，下面用火加热，上面有导管连接着另一个容器，导管周围画着表示冷凝的波浪线。
这……这特么不是蒸馏装置吗？！
我精神一振，又快速翻看。
另一幅图，画着两种液体混合，产生大量气泡，旁边标注着危险的符号。
酸碱中和产生气体？
再一幅，几种矿物被放入一个密封容器中加热，最后得到一种闪亮的金属。
冶炼？置换反应？
我心跳越来越快。这些图虽然简陋，表达方式古怪，但内核，分明是化学啊！是地球上基础的化学实验！
这个异世界，曾经存在过非魔法的、基于物质本身反应的技术体系？
我激动得手有点抖，又抽出几本。有些书页已经粘连破损，有些文字完全无法识别，但那些简图，像一把把钥匙，不断打开我记忆的锁。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是异类！这个世界曾经也有过！
虽然看起来已经失传了，甚至被当成了“疑似非标准魔力体系”的怪异学说丢在这吃灰。
但对我而言，这简直是宝藏！
我完全沉浸了进去，忘了时间，忘了旁边的艾莉丝，如饥似渴地翻看着那些残篇断章，试图从破碎的图示和完全看不懂的文字里还原出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我试图破译一块石板上的蚀刻图案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斜后方一个书架底层，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微弱的、异样的光。
那光很弱，淡蓝色，一闪即逝，不像魔法水晶的稳定光芒，反而更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待机时的指示灯？
我心里猛地一跳。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蹲下身。
那书架底层堆满了各种破损的杂物，断掉的魔杖、锈蚀的齿轮、看不出原貌的金属块……而在那一堆破烂中间，半掩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大小的方盒子，材质非金非木，边角圆润，表面没有任何花纹或按钮，只有刚才闪光的那一面，嵌着一块极小的、此刻已经完全暗下去的深色平板。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这造型……这质感……这特么……
我手指有些颤抖地伸过去，拂开上面的灰尘，将它拿了起来。
入手冰凉，重量适中。
我翻来覆去地看，心脏狂跳，一个荒谬又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疯狂涌现。
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
我尝试着用手指在那块深色平板上滑动了一下。
毫无反应。
难道是没电了？异世界哪来的电？
我不死心，又尝试着用指甲在不同位置按了按。
依旧死寂。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产生幻觉的时候，我的指尖无意中同时按压了盒子侧面的某个细微凹陷和底部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凸起。
“嘀——”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电子音，突然从盒子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在死寂的地下阅览室里，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开！
与此同时，那块深色的平板，猛地亮了起来！
幽幽的、柔和的蓝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我的手掌。
平板之上，浮现出几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方方正正的字符——
【电量过低：1%】
【正在关闭……】
光芒迅速暗淡下去，最后彻底熄灭，恢复成那个死气沉沉的灰色盒子。
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里捧着那个盒子，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脑子里嗡嗡作响。
电量过低……
正在关闭……
中文？！
这玩意儿是中文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