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安静了几秒。
然后，艾莉丝带着浓浓鼻音和明显不信的声音隔着门板砸出来：“……哈？抓住闪电？李维，你病傻了吗？还是觉得我很好骗？”
我就知道。跟这魔法世界的土著讲科学原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没骗你。”我叹了口气，后背靠在冰凉的门板上，看着走廊墙壁上跳动的烛火影子，“是一种叫闪石的石头，摩擦或者敲打它，能产生很小的电……呃，就是类似微型闪电的能量。我有点用。”
里面又没声了。估计艾莉丝正在脑子里努力把“石头”和“闪电”这两个词联系起来，然后判定我果然病得不轻。
“……奇奇怪怪。”半晌，她才嘟囔了一句，语气里的火气好像消散了不少，更多的是无语和一点点……好奇？“就为了几块破石头，饭都不吃，跑得一身灰扑扑的，还被那些家伙笑话……”
听起来像是信了一半，至少不再认为我是故意给她难堪了。
“下次不会了。”我赶紧顺杆爬，态度诚恳，“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哼。谁管你。”门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别扭，“……你爱找什么石头随你便，别死在外面就行。”
这大概就是傲娇的极限道歉和关心了。
我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嗯。”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艾莉丝坐回了床上。“……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你赶紧走！”
“好。你好好休息。”
我站直身体，心里那点堵着的感觉散了不少。至少，暂时哄好了。
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我反手就把门插上了。
心，再次咚咚咚地狂跳起来，比刚才在餐厅还厉害。
露西果然听话地把那几块“闪石”藏好了——就放在我枕头底下。这丫头，藏宝思路还真是朴实无华。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几块灰扑扑的石头，又走到书桌旁，心脏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从书桌和墙壁的缝隙里，抠出了那个冰凉沉寂的“板砖”。
来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高中物理实验课，现在开堂！
我把“板砖”放在书桌正中，像举行什么神圣仪式。然后拿起两块大小合适的“闪石”，掂了掂。
怎么搞？摩擦生电？还是敲击产生压电效应？
不管了！都试试！
我先尝试着将两块石头紧紧捏在一起，用力来回摩擦！嚓啦嚓啦……石头表面发热，甚至蹦出几点极其微弱的火星，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像是雨后的清新怪味——臭氧！
有戏！
我摩擦得更起劲了，手臂都酸了，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板砖”。
毫无反应。
不行？难道是强度不够？或者方式不对？
换敲击！
我左手拿起一块稍大的闪石垫在下面，右手握着另一块，深吸一口气，用力砸下去！
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手震得发麻！
我赶紧看向“板砖”。
依旧死寂。
心凉了半截。难道猜错了？这闪石不是压电材料？或者产生的电流太微弱，根本不足以激活这玩意儿？
我不甘心，又试了几次，敲、磨、砸、甚至把石头棱角对着“板砖”某个可能存在的隐藏接口使劲刮……
折腾得满头大汗，书桌上全是石头碎末。
那“板砖”依旧像个大爷一样躺在那儿，鸟都不鸟我。
妈的！难道真要找个雷系法师来劈它？或者……需要更强大的能源？魔晶石？元素核心？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几块破石头和那个打不开的宝贝，一股巨大的沮丧和无力感涌上来。空有宝山而不得入，这感觉太折磨人了。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目光无意中扫过刚才敲击溅射到“板砖”边缘的几点极其微小的火星。
那火星落在其灰扑扑的外壳上，竟然没有立刻熄灭，反而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沿着某种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纹路，极其短暂地游走了一毫米都不到的距离，才彻底消失！
嗯？！！
我猛地坐直身体，眼睛瞬间瞪大！
刚才那是……？！
导电？！这外壳能导电？！
难道……难道充电接口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插孔，而是……而是这整个外壳？需要将电流直接引导到外壳上？
我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想涌现！
我立刻抓起那两块摩擦得最厉害的闪石，也顾不上手疼了，再次拼命互相摩擦、敲击！这一次，我不是漫无目的地乱搞，而是刻意将产生的所有火星和碎屑，尽量往那“板砖”的灰扑扑的外壳上引导！
铛！嚓啦！火星不断溅落在壳体表面。
一次，两次，十次……几十次……
我像个疯狂的铁匠，手臂酸痛得快抬不起来，汗水滴进眼睛里都顾不上擦，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不断被微小火星溅射的“板砖”上。
快啊！快醒过来！求你了！
就在我几乎力竭，快要绝望的时候——
“嘀……”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到几乎以为是幻听的电子音！
响了！
我浑身一僵，动作瞬间停止，眼睛死死盯住！
只见那“板砖”灰扑扑的外壳表面，刚才被火星密集溅射到的区域，那些极其细微的纹路，竟然极其短暂地流淌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微光！如同血管中突然注入了一丝血液！
虽然光芒一闪即逝，屏幕也依旧漆黑。
但它响了！它亮了！哪怕只有一丝！
有反应！真的有用！
“哈哈哈哈！有用！真的有用！”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恨不得抱着那几块破石头亲两口！压电效应！摩擦生电！我高中物理没白学！
虽然这点能量微弱得可怜，距离开机遥遥无期，但这证明了方向是对的！这条路走得通！
巨大的兴奋冲垮了疲惫，我像是打了鸡血，再次抓起石头，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打铁”充电！
就在我抡起胳膊，准备再次砸下去的时候——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用力敲响，声音又急又重，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李维！李维！你睡了吗？”是艾莉丝的声音！她去而复返了？而且语气听起来……有点急？
我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想把手里的石头和桌上的“板砖”藏起来！
“等等！我睡了！”我一边慌慌张张地试图把东西往被子底下塞，一边朝着门口喊道。
“睡了还能说话？快开门！有急事！”艾莉丝根本不理会，敲门声更响了，几乎像是在砸门。
完了！这傲娇妞怎么又杀回来了？！她要是看到我在房间里叮叮当当搞这些，怎么解释？
我急得满头大汗，刚把“板砖”塞进枕头底下，石头还没来得及藏好，艾莉丝似乎等不及了，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淦！她居然有备用钥匙！
咔嚓一声，门锁被从外面打开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
艾莉丝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那身漂亮的蕾丝睡裙，金发有些凌乱，碧色的眼睛里带着罕见的紧张和急切，甚至忘了维持她一贯的傲娇表情。
她一眼就看到我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两块灰扑扑的石头，满头大汗，衣衫不整（刚才蹭的），表情惊慌，一副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视线扫过我手里的石头，又扫过凌乱的床铺和书桌上的石头碎末，眉头瞬间拧紧：“你……你真的在搞那些破石头？这么大动静？”
我下意识地把石头往身后藏：“没、没有……就看看……”
艾莉丝显然不信，但她此刻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没空深究我的古怪行为。她快步走进来，反手就把门关上了，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地说道：
“别管你那石头了！出事了！”
我心里一凛：“怎么了？”
艾莉丝深吸一口气，脸色凝重：“刚才父亲收到宫里传来的紧急消息。教皇陛下回圣城途中遭遇不明势力袭击，虽然护卫击退了敌人，但陛下受了惊吓，旧疾复发，情况……好像不太好！”
教皇遇袭？旧疾复发？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位看起来慈祥又深不可测的老爷爷？
“然后呢？”我追问，隐隐觉得这事可能跟我有关。
艾莉丝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看着我，眼神复杂：“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陛下昏迷前，用秘法传来了一条模糊的口信……”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口信里提到了……‘卡尔文家的那个孩子’，还有……‘那种有趣的思路’，或许……‘能带来不一样的启示’……”
我头皮瞬间发麻！
教皇在这时候点名我？！什么意思？难道他的旧疾……
艾莉丝紧紧盯着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紧张：
“宫里的御用法师和神殿来的主教们都束手无策，现在那边乱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想起了陛下昏迷前的话……刚刚，宫廷首席大法师亲自传讯给父亲……”
“……询问你是否愿意即刻进宫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