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流莺”？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太正经，透着一股子“本店特殊服务加钱”的味道。艾莉丝那突然严肃起来的小脸更是坐实了这点。
“背景复杂？黑市？”我捏着那张手感极佳的鎏金请柬，心里那点作死的好奇心反而被勾起来了，“他们找我能干嘛？总不能是让我去给走私的魔法水晶做成分分析吧？”
“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艾莉丝一把又将请柬抢了回去，像是怕它烫着我，“说不定是看你最近风头盛，想拉你下水，或者坑你一把！这种商会，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露西在一旁猛点头，小脸上满是担忧：“少爷，小姐说得对，还是别去了吧？听起来就好危险……”
我看着眼前这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表示反对的姑娘，一个傲娇嘴硬，一个软萌担忧，心里居然有点暗爽。这就是后宫…啊呸，这就是伙伴的温暖吗？
但……鉴定魔法材料？这活儿听起来就比教人做肥皂、通马桶有技术含量多了！而且酬劳丰厚！万一能摸到点稀有材料，说不定对我那“板砖”充电大业有帮助呢？
风险与机遇并存啊同志们！
我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嗯……你们说的有道理。不过，对方既然正式递了请柬，直接拒绝也不太好，显得我们卡尔文家怕事似的。”
艾莉丝立刻瞪眼：“谁跟你‘我们卡尔文家’！你要去送死别拉着我家！”
“所以，”我话锋一转，露出一个自以为狡猾的笑容，“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比如……大小姐您跟我一起去？有您这位天才魔法师在旁边镇着，量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样！顺便还能帮我把把关，看看那些材料到底是不是真的蕴含魔力？”
艾莉丝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拉她下水。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动，但嘴上还是硬的：“哼！谁要陪你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哎呀，听说‘金色流莺’商会经常能弄到一些学院都没有的稀有魔法材料和研究笔记呢……”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开始瞎掰。
艾莉丝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动了一下。
“……说不定还有古代失落法术的残卷哦？”
她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
“……甚至可能有关乎教皇遇袭案背后阴谋的线索？”
“够了！”艾莉丝猛地打断我，碧色的眼睛瞪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最后哼了一声，“……既然可能牵扯到案件，那本小姐就勉强跟你去一趟吧！免得你这个笨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搞定！傲娇就是这么好拿捏！
我又看向露西：“露西，你也……”
“不行！”艾莉丝立刻否决，“她去干嘛？拖后腿吗？”
露西眼神一暗，低下头小声说：“我、我留在家里等少爷和小姐回来……”
我看着露西失落的样子，灵机一动：“露西有更重要的任务！你留在家里，帮我照看一样东西！”
我凑到她耳边，极其小声地交代：“就是我枕头底下那个‘板砖’，还有那几块‘闪石’。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回来晚了，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打听，你想办法把它们藏好，别让任何人找到！能做到吗？”
赋予重任！露西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用力点头，声音虽小却无比坚定：“嗯！少爷放心！我一定用生命守护好它们！”
看着露西瞬间燃起的使命感和一旁抱着胳膊、嘴上嫌弃却明显开始期待“寻宝”的艾莉丝，我满意地点点头。
完美！团队分工明确！化学佬、魔法打手、后勤保障都有了！异世界冒险小队正式成立！
第二天下午，我和艾莉丝按照请柬上的地址，找到了位于王都运河区边缘的“金色流莺”商会总部。
那是一栋看起来相当气派的五层石砌建筑，门口站着两个穿着考究但不是制服的护卫，眼神精明，打量着来往行人。建筑的logo正是一只用金线勾勒、姿态妖娆的鸣莺。
“看着人模狗样的。”艾莉丝小声嘀咕，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魔杖。
我们报上名字，立刻被一个笑容可掬、但眼神里没什么温度的女侍者引了进去。
内部装修极尽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壁上挂着价格不菲的油画和魔法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昂贵的香料味道。客人不多，但看起来非富即贵，都在低声交谈着，或者欣赏着玻璃柜里的商品。
我们被带到了三楼的一间私人会客室。一个穿着丝绸长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的中年胖子立刻迎了上来，笑容热情得能挤出油来。
“哎呀呀！这位一定就是近日名声大噪的李维大师吧！这位美丽的小姐想必就是卡尔文家的明珠艾莉丝小姐！鄙人乃是本商会的管事之一，诸位叫我金姆就好！二位光临，真是令本商会蓬荜生辉啊！”
金姆管事的声音又滑又腻，握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块刚烤出来的黄油。
艾莉丝明显不喜欢这种油滑的家伙，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保持着她贵族小姐的矜持（和嫌弃）。
“金姆管事客气了，不知找我来，具体是鉴定什么材料？”我懒得寒暄，直奔主题。
“大师真是快人快语！”金姆管事笑眯眯地拍了个马屁，然后搓着手道，“实不相瞒，商会最近刚从南方沼泽深处收购了一批极其罕见的‘龙涎水晶’，据说蕴含着强大的水元素和生命能量，甚至能滋养灵魂！只是……这批水晶的品相和能量波动有些……奇特，商会里的几位鉴定师也拿不准真假优劣，所以才想请大师您这位‘物质反应’方面的权威，用您独一无二的方法，帮忙掌掌眼！”
龙涎水晶？还滋养灵魂？这牛皮吹得有点大啊。
我面上不动声色：“东西呢？”
“这边请！这边请！”金姆管事引着我们走到会客室中央的一个铺着天鹅绒的桌子前。
桌子上放着三个打开的宝盒。每个盒子里都垫着黑色的绒布，上面盛放着几块鸽子蛋大小、呈现出一种浑浊的、像是裹着烟雾的蓝绿色晶体。晶体表面似乎有微弱的光晕流转，看着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艾莉丝凑近了一些，闭上眼感知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能量波动很隐晦……有点像水元素，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滞涩感。”
金姆管事立刻接口：“是啊！就是这种感觉！似真似幻，难以捉摸！所以才烦劳大师！”
我心里冷笑。装神弄鬼。能量波动隐晦？怕是根本没啥能量吧！
我拿起其中一块“水晶”，入手冰凉，重量似乎比看上去要轻一点。表面那层光晕……怎么看着有点像油膜？
“能提供一杯清水吗？”我问道。
“当然！当然！”金姆管事立刻让人端来一杯清水。
在艾莉丝和金姆管事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我将那块“龙涎水晶”放进了清水里。
咕嘟。晶体沉底。
然后……毫无变化。水体依旧清澈。
“咦？”艾莉丝发出疑惑的声音。按照常理，蕴含元素能量的晶石放入水中，或多或少会引起一些变化，比如温度变化、颜色变化或者产生气泡。
金姆管事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下。
我没说话，又拿起第二块晶体，这次我用指甲用力在其表面刮了一下，刮下一点极细微的粉末。
然后，我对着刮下的粉末，轻轻吹了口气。
粉末飘散开，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其极其微弱的……腥味？还有点像是……鱼市的味道？
艾莉丝的鼻子皱了皱，显然也闻到了。
金姆管事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最后，我拿起第三块“水晶”，走到墙边一座装饰用的、点燃着的魔法壁灯旁。
“大师您这是……”金姆管事想阻止。
我没理他，直接将那块“水晶”凑到了火焰上方灼烧！
“滋啦……”
一声轻微的响声，那“龙涎水晶”的表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融化！并且散发出更浓烈的、令人不快的腥臭和焦糊味！哪里还有半点“滋养灵魂”的样子！
“啊！”艾莉丝惊呼一声，猛地后退一步，捂住鼻子，脸上满是厌恶，“这是什么鬼东西！”
金姆管事脸色瞬间煞白，汗如雨下：“这……这……可能是……是火焰干扰了它的能量……”
“能量？”我丢掉那块已经开始滴落黑色油状物的“水晶”，拍了拍手，冷笑道，“金姆管事，你们商会怕不是被南方的沼泽佬给骗了吧？这根本不是什么‘龙涎水晶’！”
我拿起那杯泡过“水晶”的水：“放入水中毫无反应，说明它既不释放能量也不吸收能量，惰性极强。”
我又指了指空气中残留的腥味：“摩擦加热后散发异味，成分可疑。”
最后我指着桌上那块正在冷却凝固、变得焦黑丑陋的疙瘩：“遇火直接燃烧熔化，散发出焦臭，这说明它熔点低，且含有大量有机物。真正的魔法水晶，哪个不是高温高压环境下形成的？哪有这么不耐烧的？”
我盯着面如死灰的金姆管事，一字一句地给出最终结论：
“如果我没猜错，这玩意儿，八成是某种大型沼泽鱼类或者魔兽的干燥分泌物混合了色素和劣质荧光粉压制成型的！说不定就是拿‘鱼涎’或者‘鳄雀鳝的粑粑’冒充‘龙涎’！你们这‘龙涎水晶’的名字，起得倒是挺贴切啊！”
“鱼…鱼涎？！粑粑？！”艾莉丝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看着桌上那几块“水晶”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屎（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差点没当场吐出来。她猛地抽出魔杖，杖尖腾起一簇小火苗，对准了金姆管事，怒不可遏：“你们竟然敢拿这种恶心的东西来骗我们？！还想卖给别人‘滋养灵魂’？！我看是毒害灵魂吧！”
金姆管事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哭丧着脸，之前的油滑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师明鉴！小姐息怒！我们…我们也是被上游的供货商骗了啊！花了足足三千金币啊！这下血本无归了！”
他哭得鼻涕眼泪直流，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
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奸商被更大的奸商坑，真是喜闻乐见。
“所以，金姆管事，”我慢悠悠地问，“您请我来鉴定，这酬劳……”
“付！必须付！”金姆管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看分量起码有上百金币，“这是您的酬劳！另外…大师！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写个鉴定证明？我们好去找那个该死的供货商算账！”
我掂量了一下钱袋，手感不错。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再敲诈一笔“精神损失费”给旁边还在恶心的艾莉丝时，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一个侍者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小托盘走了进来，低声对金姆管事说：“管事，老板刚送来一件新收的‘小玩意’，说…说如果李维大师还在，不妨也请他‘鉴赏’一下。”
金姆管事擦了擦汗，有些迟疑地看向我。
艾莉丝立刻警惕道：“又是什么恶心东西？”
我倒是来了兴趣。还有赠品？
侍者揭开了红布。
托盘里铺着黑色的丝绒，上面放着的，却不是什么晶体宝石，而是一个……
一个巴掌大小、通体呈现暗金色、布满细微划痕、造型极其古怪的金属物体。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扁平的长方盒子，但一侧有着几个小小的、已经锈蚀的凸起，像是按钮。另一侧则延伸出一小截同样材质的空心短管。整个物件冰冷、死寂，没有任何魔力波动，却透着一股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冰冷的工业感。
最重要的是——我一眼就看到了在那金属盒子的侧面，刻着一行极其细微、却让我心脏骤停的字母：
USP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9x19mm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特么……这造型……这铭文……
这难道是一把……手枪？！还是格洛克之前的经典款？！
异世界……为什么会出现一把地球上的手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