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谢冬江的宿舍里
王斯文、赵强、李睿三人围着床上那堆失去生机的机械部件,最初的狂热和兴奋早已褪去,剩下的只有疲惫、一丝后怕和浓重的空虚
机械猫娘的头部被随意放在枕边,光学传感器完全黯淡,像是两颗昂贵的蓝色玻璃珠,再无声息,其他部件散落着
“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李睿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干涩,他是编程爱好者,习惯与逻辑和数据打交道,但今晚的经历完全超出了这个范畴,这机械造物的逼真程度,尤其是那头部最后绝望的眼神和冷却液,让他心里隐隐发毛
“过分什么?”赵强嘴上硬气,但眼神也有些躲闪,他摆弄着那条机械尾巴,充电接口盖被他打开了又关上,“老……老三做的这东西太逼真了而已,谁知道他搞这么厉害?”
王斯文没说话,只是捡起了那个掉在地上的控制器,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那个红色的快速拆卸按钮,他现在才仔细看上面的其他按钮和指示灯,一些细小的图标让他心跳有些加速——敏感度调节、强制清洁模式、运动限制锁……这根本不像个简单的遥控玩具
“谢冬江人呢?”王斯文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这东西在这儿,他人不见了?消息不回,电话关机”
宿舍里陷入沉默
“管理员大爷把老三开除了……”赵强闷声道,“说他夜不归宿”
“他会不会……就是出去给我们准备惊喜,然后……”李睿猜测着,但自己也觉得说不通,什么样的惊喜需要把自己做的东西扔床上,然后自己消失?
“别自己吓自己!”赵强提高音量,“等明天他回来再说!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看着怪瘆人的”
三人手忙脚乱地将机械猫娘的部件收集起来,他们尝试着想将其拼凑回去,但那些精密的接口对他们而言太过复杂,根本无从下手,最终,他们拿来了谢冬江的行李箱,将头部、四肢、上下躯干、尾巴粗手粗脚地塞了进去,拉链拉上,那曾经属于他们舍友的意识,就被彻底封存在了黑暗的行李箱里
控制器也被王斯文塞进了谢冬江的行李箱,毕竟这是谢冬江的东西,不能乱扔
……
凌晨四点整
“叮!”
“谢冬江的宿舍地址是男生宿舍3栋402室,在谢冬江的行李箱里,放轻松,机械猫娘控制器也在谢冬江的行李箱里,直接偷行李箱就行”
“宿主放轻松,那宿舍的监控早就坏了,就算没坏,拍到你又怎样,进去偷行李箱的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生,关你这个大美女什么事”
“别忘了,我是地府生死轮回系统,你完全可以用死亡之镰开启死境之门,直接从地府走到男生宿舍3栋402室偷行李箱,放轻松,你是黑白无常,是牛头马面,是阎王孟婆,是死亡之主,是地府主宰”
“死亡之镰,是新手大礼包里的东西,因为之前你的完全不信任,所以没发给你,现在补给你”
范夏云身上起了一层黑雾,随后汇聚成一把黑漆漆的镰刀,看着这把散发着不祥寒意的武器,它比想象中更……真实,金属的镰刃并非光滑,反而像是凝结了无数痛苦的褶皱与阴影,握柄冰凉刺骨,却又奇异地贴合她的手心,仿佛是她手臂的延伸,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通过握柄传来——那是纯粹的、属于“终结”与“彼岸”的概念本身
“死境之门……地府……”她喃喃道,伸出手,颤抖着握住了镰刀的长柄
“公开声称会被视为精神失常……”系统之前的警告再次回响,是的,扛着这么大一把镰刀从正门闯男生宿舍?恐怕还没到402就被保安当成暴徒或者重度精神病抓走了,就算不拿,夜晚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潜入大学宿舍,警察寻找失踪的谢冬江时或多或少会怀疑,更何况从家到学校监控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宿舍的监控坏了,但是其他地方一定有可以正常工作的监控,自己的卧室没有监控,宿舍房间内部也没有监控,地府更不可能有监控
所以,死境之门,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在出发之前
“启动性别转换”
就像系统说的,偷行李箱的是一个和男生,关范夏云什么事,虽然可能性很低,但确实也有被看到脸可能性
死亡之镰在空中一划,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一滴浓墨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形成一道不规则、边缘不断蠕动变化的漆黑裂口,裂口内部是更深沉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攥紧了死亡之镰,迈步踏入其中
黑暗
并非闭上眼睛的那种黑暗,而是更绝对、更原始的“无”,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没有方向感,范夏云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虚无的墨汁里,唯一实在的触感是手中死亡之镰那冰冷却紧密贴合他掌心的握柄
他能感受到这柄镰刀的低语:这里是“死境”,生与死之间的夹缝,唯有得到地府主宰的允许,才能踏足,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呼吸也似乎停滞了,但思维却异常清晰,甚至过于清晰,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笼罩着他
没有恐惧,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执行任务的绝对专注,系统给予的信息如同灯塔般在她意识中亮着:男生宿舍3栋402室,谢冬江的行李箱
他“想”着那个地点
仿佛是对她意念的回应,死亡之镰的刃尖微微震颤,指向某个方向——如果在这片混沌中还存在“方向”的话,随后,看了一眼手表
“一定要在天亮之前……”
他迈开步子,脚下没有实地,却也没有坠落感,只是在绝对的黑暗中“移动”
时间感变得模糊,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只有手表在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前方,一点微光浮现,迅速扩大,勾勒出一扇门的轮廓,一扇粗糙、扭曲、仿佛由阴影和痛苦凝结而成的门,透过门框,他能看到另一侧的景象:一个杂乱无章的房间,四张上床下桌,地上散落着零食袋和运动鞋,墙壁上贴着游戏海报——正是男生宿舍的景象
他看了一眼手表,5点12
“还好,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