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啊，啊——困死了……”
范夏云站起身，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了她，不仅仅是几乎一夜未眠的生理困倦，更是在死境中穿梭、面对那个恐怖“系统”、强行灌下孟婆汤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巨大消耗，最后检查了一下机械猫娘的充电状态，指示灯显示电力已满，拔掉充电器，将那冰冷的尾巴轻轻放回床上
“中午12点叫我，我下午有课”
走向客厅沙发时，范夏云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谢冬江吗？
那个虽然偶尔会犯二、吹点小牛，但本质上逻辑清晰、甚至有点小聪明的机器人制造专业男生？那个会对复杂机械结构两眼放光、能为了一个设计问题争论半天的家伙？
现在这个躺在她床上、轻易相信了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甚至不觉得“人能变成机械猫娘”这件事本身值得深究……
孟婆汤抹去的是记忆，但似乎没有修复，甚至可能……损伤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是逻辑思维能力？还是对“异常”的敏感度和警惕心？现在的谢冬江，思维模式简单得近乎……幼稚？或者说，更像一个被预设了“接受指令”模式的初级人工智能，而不是一个拥有复杂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类
而且，她居然完全没有质疑“为什么范夏云你会毫不怀疑地相信我能变成机械猫娘这种荒唐事”？这简直是最明显的漏洞！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人类变成机械猫娘，第一反应都应该是“你疯了吧”或者“这怎么可能”
难道……孟婆汤在抹除特定记忆的同时，也强行扭曲了她的认知，让她潜意识里认为“变成机械猫娘”以及“范夏云知晓并接受这一切”是合理的、无需深究的“既定事实”
范夏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那个系统给的所谓解药，副作用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它不止是消除了痛苦的记忆，很可能把谢冬江的一部分灵魂也一起洗掉了
不过无常的身份告诉她现在谢冬江的灵魂与喝孟婆汤前没有任何区别
范夏云瘫倒在沙发上，想着想着睡着了……
“叮”
“检测到……啊？睡着了？也好，反正梦里的事情没人会记住，我就直说吧”
“我坦坦荡荡正大光明毫不掩饰！除了‘机械猫娘萝莉养成系统’和‘地府生死轮回系统’以外从来没有撒过谎！‘可以让机械猫娘定向永久忘记昨天傍晚6点开始的所有记忆的孟婆汤’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孟婆汤不会损伤逻辑思维，变蠢与孟婆汤没有直接关系，变蠢可能是因为之前受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心灵创伤，也可能是成为神选者的正常现象，神选者向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精神问题，不然我也不会把他们当成神经病，不过，范夏云，你有了这个误会我反而更省心了”
卧室里，只剩下机械猫娘安静地躺在床上
充满电的感觉很奇妙，仿佛每一个传感器、每一个关节都充满了活力，不再有那种令人心慌的乏力感，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坐起身
这一次，有了四肢的辅助，她成功了，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和摇晃，但终究是靠着自己机械脊椎的力量，坐了起来
白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头顶的金属猫耳敏感地捕捉着空气中细微的声响——范夏云平稳的呼吸、窗外遥远的车流、甚至电流在体内运行的微弱嗡鸣，她好奇地歪了歪头，猫耳随之转动，这种全新的感知方式让她感到新奇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银白色的金属关节在卧室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流畅的线条从肩膀延伸到指尖，从髋部连接到脚踝，仿生硅胶皮肤覆盖了表面全部区域，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颜色是接近真人的肤白，但在灯光下仔细看，仍能看出与人类肌肤细微的差别
她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慢慢地张开又握紧，五指关节活动自如，精密得令人惊叹，指尖是略带圆润的金属材质，内部显然集成了复杂的触觉传感器
“这就是……我的新身体？”她喃喃自语，发声单元传出带着细微电子音的萝莉声线，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躯干
胸部是符合这具萝莉体型的、微微隆起的硅胶结构，尖端确实如系统所说，遍布着更密集的压力传感器，视线继续向下，掠过平坦的小腹，然后……
她的光学传感器定格在了那个崭新的神经接口上
没有任何遮蔽，所有的设计细节，接口的轮廓一览无余
机械猫娘好奇地看着
她作为曾经的机器人制造者，她看待这具身体的角度，更接近于工程师审视自己的造物
“哦，这就是神经接口”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观察一个齿轮或者一块电路板，“看起来集成度很高，设计得很精巧”
她甚至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模组边缘的接口区域，冰凉的、带着金属硬度的触感通过指尖的传感器传回她的处理器，伴随着极其细微的、确认接触成功的反馈信号
“系统说好像还有一个生命摇篮……”她回忆着系统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安装上
“算了”
反正……以后总会安装的，在她的认知里，这和她以前研究机器人关节没什么本质区别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东西吸引
那条白色的机械尾巴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扫动，发出沙沙的轻响，她扭头看向它，尾巴尖那一点蓝光随着她的注视微微闪烁
“啊，这个……”她想起这似乎是充电接口，她尝试着控制它——就像控制手脚一样
尾巴抬了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带着点金属质感的拍击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机械猫娘的脑袋被自己的尾巴结结实实地抽了一下，力道不大，但足以让她懵了一瞬，头顶的白色猫耳都因为惊讶而竖得笔直，微微颤抖
“？”
光学传感器茫然地眨动着，她完全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明明是想着“把尾巴抬起来看看”，怎么它就……抽了自己一嘴巴？
“不对……”她晃了晃脑袋，再次集中精神，盯着那条似乎人畜无害、此刻正软软垂落的白色尾巴
“起来！”
“啪”
又被抽了尾巴抽了一嘴巴
“可恶！”机械猫娘恼羞成怒，干脆抓住尾巴根，一点一点抓到尾巴顶端
“哼，看你这下怎么动”
打开尾巴尖的保护盖，露出了里面的圆形充电接口
“看上去……确实和充电器匹配”
她确认了这一点，然后放开了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