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娜丝站在宝库门口，冰冷的视线落在雷蒙身上。
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在财宝堆里绝望挣扎、或者累瘫在地的人类。
却看到他坐在地上，摆弄着一个发光的小玩意儿，脸上还带着那种……专注得近乎兴奋的表情？
他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一股无名火蹭地窜起。她精心设计的惩罚，似乎成了他的游戏？
“看来，你很喜欢本王给你的‘任务’？”
艾莉娜丝的声音比宝库里的空气更冷，带着明显的讥讽。
雷蒙吓了一跳，手里的简易分类器差点掉地上。他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燃烧着暗火的淡金色竖瞳。
“陛、陛下？”他下意识想把那破烂装置藏到身后，但立刻意识到这举动更蠢。
灵魂链接那头传来的怒火几乎烫伤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抓包在课堂上做小动作的学生，而老师正拿着戒尺冷冷地盯着他。
“我……我在整理。”雷蒙硬着头皮解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只是东西太多，我想找个更高效的方法……”
“高效？”艾莉娜丝挑眉，一步步走近，高跟鞋在空旷的宝库里敲出令人心慌的回音。她俯视着他，目光扫过他手里那个由垃圾拼凑的装置，“用本王的宝藏，做你的玩具？”
“这不是玩具！”雷蒙忍不住反驳，技术人员的自尊心被刺痛了，“这是基于多维标签和基础魔力感应的简易分类系统原型！虽然能量不稳，感应精度也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但至少能初步区分……”
他猛地刹住话头。
因为艾莉娜丝脸上的讥讽更深了，还带着一种“你果然是个怪胎”的了然。
“所以，”她慢条斯理地打断他，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你不仅没在整理，还在用本王的宝库，做你的……实验？”
雷蒙：“……”
完蛋。越描越黑。
他感觉女王的怒火更盛了，通过契约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甚至能隐约“听”到她内心的咆哮：【这个该死的人类！卑劣！无耻！居然还敢在本王面前炫耀他那点可怜的知识！】
雷蒙缩了缩脖子，试图挽救：“陛下，我的意思是，有了这个，整理效率会大大提高……理论上，能节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
“本王不需要理论。”艾莉娜丝冷冷道，“本王只要结果。”
她伸出手，不是对着雷蒙，而是对着他手里那个简陋的分类器。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
分类器上的光芒瞬间熄灭，几块勉强连接的水晶和符文碎裂开来，变成一撮真正的废渣，从雷蒙指缝间滑落。
雷蒙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艾莉娜丝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压迫感，“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
她环视了一下这片巨大的、杂乱无章的宝库。
“既然你觉得这些小把戏比干活更有趣……”她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那就用最‘俘虏’的方式来完成吧。”
“徒手。”她强调道，“把这些，全部搬到那边墙角。一件，一件，地搬。”
她随手指了一个最远的角落。
“搬完之后，再按种类分开。做不到……”她顿了顿，欣赏着雷蒙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就永远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虽然本王不能亲手杀你，但饿死……似乎也不违反契约。”
雷蒙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财宝山，又看了看那个遥远的墙角，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这女人……是魔鬼吗？
徒手搬运？这得搬到宇宙毁灭！
“陛下，这……”
“开始吧。”艾莉娜丝无情地打断他，转身走向大门，“本王期待你的‘效率’。”
轰隆——
宝库大门再次沉重地关上，将绝望和一片庞大的阴影，重新留给了雷蒙。
雷蒙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摊分类器的碎片，又看了看女王离开的方向。
灵魂链接那头，那股暴怒的情绪似乎因为惩罚了他的“不乖”而稍微平息了一点点，甚至带上了一丝……解气的满意？
雷蒙默默地弯腰，捡起一块最大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握在手里。
然后，他对着空气，用尽全力，比了个口型。
——疯婆娘！
下一秒。
“呃！”
脑袋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契约的警告来得迅猛而直接！
同时，链接那头传来女王一声模糊的、带着诧异和再次升腾怒意的冷哼！
【……他刚才是不是骂我了？！】
雷蒙捂着刺痛的脑袋，欲哭无泪。
这日子没法过了！
连默默吐槽都不行！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艰难地抱起一捧沉甸甸的金币。
第一步。第二步。伤口被重量拉扯，疼得他龇牙咧嘴。
通往墙角的路，漫长得像永远走不到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