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金发女性与黑发女性并肩离开了皇宫。
“你怎么想就怎么做，没必要顾虑我。”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有机会避免不必要的争执，为什么要可以引发争端？”
芙洛拉淡淡的看向身边的卡米拉。
“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不过真的好吗？既然你答应了，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得留在首都，你就不能在领地守寡了。”
“反正……这段时间我本就打算在首都生活。”
“真稀奇啊。”
“因为卡莱尔和辛西娅一直撒娇。”
听到双胞胎的名字，一直带着嘲讽的芙洛拉闭上了嘴，毕竟那是弟弟的亲骨肉，而且双胞胎也已经成长得很优秀。
卡米拉做到了母亲应尽的责任，也没有让自己的侄女受到和弟弟一样的痛苦。
原来芙洛拉还打算，但凡卡米拉有一丝丝虐待双胞胎的倾向，她就立刻将双胞胎带走。
“这样啊，看来这段时间可能得经常与你见面了。比如开学典礼。”
“是呢。”
芙洛拉·亚特斯和卡米拉·格拉迪亚斯不同，她长期生活在首都。只有在每年大规模讨伐魔兽的时候才会回到领地。
她对于首都的形式有着更清晰的判断。
“不过，教会那边，恐怕会激烈地提出抗议吧。”
瞬间，卡米拉柔和的眼睛开始泄露出凶光。
虹膜此刻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身材，每根头发都像炸起的鬃毛般迸射冷光。头颅缓缓抬起，冰蓝色的瞳孔在眼睑间收窄成两道竖线。
每当这个时候，芙洛拉才会意识到，这个女人对家人以外的对象总是像一头猛兽。
凶狠而不知节制，一旦被她盯上就会不计代价。
“抗议……又如何？我们早已不需要在像十多年前那般，看教会脸色。当时两国交战激烈，为了争取民意才不得不讨好教会，像教会出让利益。现在已经统一了，今时不同往日。”
芙洛拉也点点头。
“是呢，最近教会可不老实，隐约露出一股要反客为主的气势，藏了，却又没藏的意图，简直就像示威一样。恐怕知道我们的意图都会大发雷霆吧？估计还得和他们有一番拉扯。还有以戴尔伯爵为首的保守派，恐怕此时教会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那不是你的问题了吗？这可是你的选择。”
“说得好像你没做决定一样。”
“当然，也是我的选择，我会去敲打教会的，也会提前检查与教会有紧密联系的商会。”
“那就谢谢您啦，格拉迪亚斯的公爵大人。”
即使芙洛拉说要一笔勾销，但看到这个虐待了弟弟，最后连弟弟的尸体都没能留下的女人依旧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要向嘲讽她几句。
每当这时，卡米拉也会默不作声，只是收到几句嘲讽而已，和托尔曾经历的苦痛想比不算什么。
芙洛拉本就不打算和虐待了弟弟的卡米拉交好，她不和自己作对，保持这种若近若离、不冷不热的关系就很好。
若是完全交恶，忌日时去格拉迪亚斯看望托尔也尴尬。
“算了，我走了。教会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嗯。”
“对了，卡米拉。”
芙洛拉上了马车，在窗外俯视着卡米拉。
“什么？”
“好好看看自己手上有什么吧，即使你整日装模作样的守寡，托尔也不会回来，我告诉你，托尔已经死了，你整天装作自己沉浸在悲伤中他也不会知道，他也无法回应你，差不多够了。”
“……即便如此……他”
有的人缺乏安全感，就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一旦感受到了幸福，就会不断内耗自己。
从戴尔被当做人质入赘到格拉迪亚斯家，到今天都是如此。
如果不是双胞胎，芙洛拉都不想管这个可恨的女人，但谁让芙洛拉不想看到自己的侄女因为担心自己的妈妈，而整日忧愁的样子呢。
“看看你的女儿吧，我能说的就这么多。”
随后，芙洛拉便离开了。
✬
深夜，卡米拉走进了自己在首都别墅的研究室。
那些被魔法结界笼罩的珍贵典籍正泛着不同色彩的微光。魔法书封面的秘银纹路泛着银辉，地板上用月光粉绘制的巨型法阵尚未完全黯淡，随着她的脚步泛起涟漪般的银光。
她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
三日前固定的样本嗡嗡作响，旁边散落着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纸。羽毛笔斜插在墨水瓶里，笔尖还凝着未滴落的深紫色药液。
她轻声叹息，指尖划过羊皮纸上的公式。
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放弃，虽然是近一年才开始的，但她几乎翻遍了人类所有的魔法书，即便她已经成为了八阶的大魔法师，自己的期盼还是没能实现。
卡米拉依旧心存幻想，日复一日地尝试着。
既然没有赎罪的机会，那创造赎罪的机会即可。
窗外飘来的夜合花芬芳，未能舒缓她紧蹙的眉尖，卡米拉的叹气声变得更大了。
复活……既是史无前例的尝试，也是教会的禁忌。
身为大魔法师的卡米拉明白，想要得到生命，就要付出与生命相似的代价。就像释放魔法就需要魔力作为燃料。
然而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这时魔王的信件给了卡米拉新的启示。
说不定并非没有，只是人类不知道呢？
若是询问最了解魔法的魔族，询问魔族最强大的王呢？
如果真的有机会……！！！
沙发旁的茶几上，侍女悄悄换新的红茶早已冷却。
银质托盘里躺着几枚被掰开的司康饼，奶油凝成淡淡的霜白。
水晶球在茶几另一端无声闪烁。
卡米拉看向水晶球，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蜷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裙摆铺展在深蓝绒面上，如同月光洒落夜空，思念着她的挚爱。
卡米拉何尝不懂，自己的女儿为自己担心？
但自己真的无法从对托尔的思念与悔恨走出。
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这个了吧，哪怕史无前例自己也想要尝试。
哪怕，要向魔王出卖灵魂和利益。
恨我也没关系，反正这格拉迪亚斯，本就该是你的，托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