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非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
每周出版社的报童上门服务时，我看着长长的书单，经常会看到写着自己的名字与称号的书籍。
最初我自己还是有些惊讶，毕竟自己在这十多年间作为人质屈辱地活着，最后还以一种几乎可笑的方式死去。虽然被众人称为人类最强的骑士，在统一战争中也算是有些功劳。
但屈辱的人生和死法，让我觉得自己与护国公这个名号实在是不相配。
这究竟是曾经因为误会，将我带到格拉迪亚斯的格兰茨帝国，在统一后给我的补偿？
又或是卡米拉的要求？对我施加了数十年的痛苦，最后却是一场误会而感到愧疚？还是她想要接着我的名号为家族多争取一些利益？
总之，我并非觉得有什么自豪。
我的过去愚蠢且不愉快，那个过去的少年虽然与他的初恋结了婚，但得到的只有扭曲的爱。
虽然初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时，少年会因为一点点的施舍而感到欣喜，就像没吃过好饭的乞丐一般。
但付出没有回报，只有折磨的憎恨，再纯粹的少年也累了。
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克莱尔和辛西娅看向了托尔的雕像，姐妹两人静静地注视着雕像没有多言。
卡米拉……有向女儿们说明父亲的身份吗？
我轻声呢喃这陌生到瘆人的称号，希望能作为话题引起双胞胎的兴趣。
“护国公……”
“奥若拉小姐你不知道吗？”
卡莱尔依旧注视着雕像。
“听说过，只是我不够了解。”
“听母亲说，父亲世上最优秀的骑士。”
此时的辛西娅简直就像她的母亲一般，眼眸中沾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明明始终注视着前方，却又像是从未从另一个事物离开视线。
“父亲……”
奥若拉竟感到松了口气，虽然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无法与女儿们相见，甚至身高都比自己的女儿矮了一头，但起码卡米拉还是告知了女儿们父亲是谁。
不过既然自己连雕像都立了，双胞胎只要能接触到外界的信息，自己的传记多得很，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都难。
“托尔·亚特斯是你们的父亲吗？”
奥若拉看向双胞胎，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可他……应该在你们出生前就不在了吧？你们会感到寂寞吗？”
此时的奥若拉在格兰茨只是一位背景平平的咖啡店店长，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忍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试着向双胞胎询问更深入的问题。
辛西娅回答道。
“没有……”
克莱尔微微仰着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那双湛蓝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胸前的一缕金发，这是母亲最爱抚摸的地方。
每当思念涌上心头，她总会做出这个习惯性动作，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母亲指尖的温柔。
她接着补充。
“因为母亲很爱我们，她给予了我们应有的爱，也经常和我们说父亲的故事。”
辛西娅得体地用手掩住了上升的嘴角。
“虽然我们知道母亲报喜不报忧，只说了回忆中有趣的部分，但我们还是很开心，能够了解到自己的父亲。”
“即便……他不在你们的身边吗？”
一阵微风拂过，克莱尔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辛西娅闻声转过头来，姐妹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不需要言语，她们都在对方如水般湿润的眼眸中看到了相同的思念。
克莱尔伸出手，辛西娅默契地握住，两人的手指就这样隔着奥若拉，紧紧交缠。
姐妹俩关系好虽然是好事，虽然卡莱尔和辛西娅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这样下意识地绕开自己贴贴，简直像是在说没有托尔也能活下去……
虽然这也是好事啦。
“父亲为救母亲而死，虽然他无法陪在我们的身边很遗憾，但对于我们来说，能确认到父母彼此相爱，身为女儿也很自豪，这就够了，即使父母的过去并不愉快，但至少还保留有爱。”
虽然自己曾经与卡米拉的感情并不和睦，但如果女儿们得出了积极正向的思考，那么就没有必要纠正。也不算错，至少自己在救下她的那一刻，自己真的深爱着她。
奥若拉踮起脚，拍了拍卡莱尔与辛西娅的肩膀，示意她们蹲下。这个举动令奥若拉感到有些羞耻，明明自己才是长辈，却比女儿矮，拍个肩膀都得踮脚，想要拥抱女儿都得示意她们蹲下。
咕呜呜呜呜呜……长老们给自己捏人是不是太矮了！？
设定是比成年女性的平均身高要矮一些，可自己已经比女儿矮一个头了！
话说卡米拉也有一米七五，自己原来有两米，女儿不差的底子加上公爵家的饮食，这个身高倒也是意料之中。
……太羞耻了吧。
自己的女儿蹲下后，奥若拉伸出双臂，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迎接翩然落下的羽毛。
她轻轻地将两个女儿一同揽入自己怀中，即使她们无法与自己相认，不，还是不要相认比较好，有一个魔王妈妈对在人类社会生活得她们并不是好事。
奥若拉的怀抱并不紧迫，却异常坚定而温暖，仿佛一个隔绝了所有忧愁的宁静港湾。
平日在外人眼中无懈可击的克莱尔与辛西娅，面对奥若拉的温柔却忍不住地想要依靠。
她们放下身为公爵大小姐的威严，脸颊轻靠在奥若拉柔软的肩膀上，辛西娅的额头则贴着她的颈窝。
她们能闻到奥若拉身上淡淡的，像阳光晒过的棉被清香，是让人安心无比的味道。
“我想你们的父亲也会为你们而感到自豪的，毕竟自己的女儿已经成长得如此优秀。”
奥若拉的手开始轻柔地、富有节奏地轻拍女儿们的背。动作充满了无限的怜惜与安慰。
一下，又一下，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要熨平她们心中所有褶皱的悲伤。
虽然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外人，但能稍稍安慰道她们就好了。
她微微侧过头，光滑的黑发蹭过女孩们的额角。
双胞胎不自觉地想要回应她的温暖。
“嗯……”
远处传来其他学生的欢笑声，但她们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明明拥抱着自己的这位女性，比她们还要娇小。
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与母亲不同的的温暖与粗犷，真是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