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弥漫着某种近乎凝滞的奢华感。高耸的穹顶垂下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每一寸空间都镀上柔和的金光。墙壁上覆盖着繁复的暗纹壁纸。
装作一位十八岁的少女在前妻家吃饭,再豪华的装饰也没心情欣赏。
“谢谢您的邀请,公爵大人。”
谢谢个鬼,如果不是她半强迫地邀请自己来吃饭,自己怎么可能来。
“希望你能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奥若拉偷偷打量眼前的的女性,已经达到八阶的她,衰老速度肯定比常人更慢,十五年的风霜并没有从她的脸上带走青春的光彩,反而增添了几分女性的成熟。
乍一看也就二十岁左右,处于青涩和成熟之间。
她今晚身着一袭剪裁利落的深色礼服,衬得她如雪的肌肤愈发冷冽。灿烂的金发如正午的阳光般倾泻而下。
线条清晰且略显严厉的脸庞。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一切虚饰,她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交叠,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半身穿着黑色油光裤袜配上红色白底的高跟,轻轻地翘着腿。
正因我曾经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才看得出,此刻的她无论是表情,还是举止都变得更从容,甚至带着一种独有的性感,能在无知不觉间俘获男人的心。
我又想起来那个曾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女孩…真是感慨万分…
她……应该三句之内就要切入正题了吧?心急的毛病应该没有改掉。此刻的餐厅仅有我们两人,卡莱尔和辛西娅已经被她们支走,女仆们早早地离开。如果她真的要提出魔法的话题,应该就是现在。
我将指尖放在裙摆上轻轻收拢,等待着那位于主座之上的卡米拉开口。
我好像还是没能完全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开,过去的我也经常这样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卡米拉的反应,因为我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她发泄家族之间的憎恨直到消气,反抗只会遂了她的意,换来更激烈的虐待。
还是需要时间啊……虽然说我现在只是个18岁的少女,害怕一个帝国的大公爵倒也正常……
寂静在流淌,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终于,卡米拉有了动作。她并未立刻说话,而是伸出保养得宜的手,将一直放在手边的一个厚实的、用上好皮革制成的文件袋,不轻不重地向前一推。
光滑的桌面使得文件袋顺畅地滑过一段距离,恰到好处地停在了我面前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而清晰的轻响。
“首先,请允许我我前些日子的失礼道歉。奥若拉小姐,我听女儿说你对于魔法理论的理解了得,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里面的文件。”
卡米拉的声音响起,平稳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淡漠,不容拒绝,也听不出喜怒。
有事直说也好,只要不被她认出魔族的身份和原来的身份,都好说。
抬起眼帘,望向主座的方向,目光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短暂交汇。她静静地看着那份文件,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我拆开文件袋,开始查看里面的魔法式和法阵。
“请稍等一会。”
对于魔族的我来说,看些魔法式不成问题,魔王的身份也能让我使用等级最高的血脉加密。
我开始扫视文件,上面大多都是一些与治愈相关的魔法,不得不承认卡米拉作为大魔法师的才能了得,恐怕是通过日积月累的实战推测出了部分加密,有些虽不算完全符合但也大差不差。
不过身为人类的卡米拉要做到这个程度,恐怕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吧。
有少部分魔法,必须得是魔族使用才能激活里面的血脉加密,这就不告诉她了。
“您的魔法理论造诣在我之上呢,甚至有很多处地方我也未解开。”
“是吗……我想问问你,你觉得这些都是什么魔法。”
我将几个高阶的魔法摊在桌子的最上方,做出了标准的回答。
“恐怕是稍有些偏门的治愈魔法吧,启动阶段的燃料有些特殊,有些甚至需要施法者的头发……不过终究还是效果更强的治愈。”
卡米拉脸上那原本就并不明显的期待之色,似乎悄然淡去了一分。她唇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平复了,化为一条冷硬的直线。
“你觉得这些魔法,有机会改编成更强的治愈吗?比如说能救下濒死的人,我就直说了,哪怕是会牺牲施法者的生命。”
这不就是亚特斯家的能力吗?她怎么开始想要研究这个了?我们祖祖辈辈都在研究,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只靠卡米拉怎么可能。
而且魔族的典籍中,据我印象也没有如此极端的魔法。
我深吸一口气,沉默的时间稍长了些,我在思考怎么才不得罪她,这人心眼小的很。
“这样的魔法,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魔族。”
“你确定?”
“是的……即使其中有我们无法解读的符号,但大致的方向是不会错的,只是我们达不到完整的效果。”
喂喂喂,魔王都在这说不行了,虽然我才当了五年魔王,不能把话说死,一口咬定魔王城里没有类似的魔法,但你给我的式子一定没有,我目前也没见过,也不会特意回魔王城一趟帮你找。
卡米拉静静地听着,没有再追问。她眼中最后一丝微光似乎熄灭了。
“那么,起死回生的魔法呢?”
她有什么想复活的人吗?是过去死去的家人吗?总不能是托尔吧,我……不相信。
而且连更强的治愈都做不到,何谈复活?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连刚才谈论的治愈都做不到。并且我们谈论的治愈一直都是肉体层面了,因为灵魂还固定在肉体便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可死去的人不同,即使可行,又要如何寻找她灵魂呢?按照教会的说法,灵魂死后都归天了。”
诶诶,我身为魔王,却要用教会的理论说服她,总觉得怪怪的。
“我明白了。”
卡米拉再次开口,语气已然褪去了所有情绪色彩,变得异常平淡,如同在念诵一段与己无关的文字,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否定。
“那么,我就先走了。”
“我希望你能在皇家学园担任副教授,课程之类的我已经命令学园尽量不给你安排,当然,你可以以自己的咖啡店为主,但我希望……你能在闲暇时间继续为我研究。”
“非常抱歉,我光是自己的生活就忙不过来了。”
瞬间,我与卡米拉目光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