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又要向过去那样凶我吧？我现在可不是托尔。
我没有任何义务帮她，我也不想见到她，在魔法的事情上和她有过多的交流只会增加暴露身份的可能。
奥若拉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攥住了裙摆的柔软布料。卡米拉那逐渐冰冷的眼神和最后毫无波澜的语调，像冬日的寒流，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然而，我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卡米拉绕过宽大的长桌，高跟鞋敲击光洁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璀璨的金发从她肩头滑落，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她部分表情，但那份刻意放低的姿态却无比清晰
“拜托了，奥若拉小姐，我希望你能协助我。我有……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我的生存意义。”
这还是她第一次向我低头吧，不……即使是对外人，身为公爵的卡米拉竟然会对一个平民的咖啡店店长低头，这简直不可思议。
“您的魔法造诣比我要高，您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恐怕也难以做到。况且您也可以找学园里的教授。”
“我当然也委托了她们，但我希望帮手越多越好，虽然目前没有进展，但研究不就是这样吗？即使走了错路，作为后人的经验也是值得的。”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陌生的头顶。
说实话……有点爽啊。
虽然我是说不想恨她，但看到她低头，心里还是爽。
“我只是一家咖啡店的店长，没有那样的能力。”
“你的魔法算式，我看了。我总觉得你会成为我的转机，虽然只是直觉。”
“请……继续助我一臂之力。你的力量，是无可替代的。”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如同磐石。
“请抬起头来吧，您明明身为公爵却要向我一个小女生低头吗？”
“只要能找到复活的转机……我无论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你真的能提供复活的魔法，我愿意在首都广场向你下跪！”
卡米拉曾经是个孤独弱小的女孩子，童年因为孤身一人，性格软弱，连女仆都欺负她。
正因如此，她长大后才刻意变得强势，不愿再向他人展露自己的弱点。而这样的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诚意。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请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会定期将研究结果交给你。”
她终于抬起了头，带着微微泛着泪花的眼角，露出了微笑。
“谢谢你，奥若拉小姐。”
“还有，学园的副教授就不必了。”
“可是，有些研究资源只有在学园里的研究者才能接触，也许现在没必要，将来说不定就需要了呢？放心吧，研究就是工作，你不需要去上课，我也会定期给你工资。”
“好吧，我知道了。”
我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绝不是我原谅了她。
反正定期装模作样的提交一下报告就行。
“那么，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你想……让谁复活呢？”
既然答应了她，问一个稍微有点深入的问题作为回报也不过分吧？
卡米拉猛地抿紧了嘴角，使得她线条分明的下颌瞬间绷紧，脸颊的肌肉也微微收紧。那抿紧的双唇成了一条苍白又脆弱的直线。
“他是……”
一滴泪珠，毫无预兆地脱了强装的控制，从她冰蓝色的眼眸中溢出，沿着光滑却无比苍白的脸颊急速滑落。泪水滚烫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在下颌处悬垂了一瞬，最终无声地砸落在华丽的地毯上，消失不见。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它们不再受控，连成了细小的溪流，卡米拉没有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只有那无声滚落的泪水和紧绷到极致的面部线。
“我唯一的挚爱，我的另一半，他给予了我所有爱，我却给予了他所有仇恨，成为了伤他最深的人，他是我的…丈夫——托尔·亚特斯。”
……………………
✬
“奥若拉姐姐。”
见我出来，卡莱尔和辛西娅向我打招呼。
她们正在餐厅门口的不远处喝着茶，见到我后便起身踩着小碎步到我的身边。不过这次辛西娅比卡莱尔要领先半个身位，是害怕我抢走了她的姐姐吗？
妹妹还真是爱吃醋啊。
“你们还在等我吗？”
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令我有些愣神，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嗯……”
“我决定要去学园担任副教授了，说不定会偶尔见面呢。”
“真的吗，是答应了芙莉索斯教授的邀请？”
“不是的，是得到了你们母亲的赞助。”
“这样啊……母亲确实赞助了很多魔法师。”
看到卡米拉确实对女儿们很好，此时的卡莱尔脸色露出了骄傲的小微笑。
卡米拉的话语与女儿们的面容交叠，令我更加恍惚。
我竟然接受了前妻的赞助，然后研究让自己复活的方式吗？这也太抽象了，我真想告诉她不可能。
治愈……那也得找到施法对象。我的变得破破烂烂的肉体被长老们缝补，灵魂原封不动。
她既召唤不到我的灵魂，也找不到我的肉体，究竟怎么复活？稍微有些常识的魔法师都不会觉得可能吧。
我不打算向卡米拉坦白自己的身份，即使她说她爱我，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累了，我也没有原来她过去对我的伤害。
看到她的眼泪令我有些心痛，但这只会让我气愤的觉得“早干嘛去了？”
现在才说爱我，已经太晚了，如果你曾经对托尔说过哪怕一句爱，说不定我刚才都会有些心动。
再说，即使坦白，我现在的身份也会为女儿们带来麻烦。
该想想让她放弃这个奇怪的念头，以防她哪天接触到什么奇怪的黑魔法走火入魔，双胞胎还没长大成人，哪怕是为了女儿也要阻止她。
我看着如同太阳和月亮的双子，竟然因卡米拉的坦白在心中稍稍设想了合家团聚的画面，那不行。还是让孩子们当我死了吧。
“那么，我先走了。”
我向前一步，高跟鞋迈出清脆的响声。
是啊……让女儿看到自己的爸爸踩高跟如此地流畅娴熟，那也太……
我看着跟上来的卡莱尔和辛西娅。
“不用送我了，啊……但是……”
我看向辛西娅。
“怎么了？”
“我能抱抱你吗？辛西娅。”
“好的，奥若拉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