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气很可怕。
至少在奥若拉印象里,向来如此。
她看向身旁的索特,试图求救,但此刻的父亲只是用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前些天那样捧在手心的私生女竟然是自己消失多年的儿子,得知真相恐怕是尬的要死吧。
嘛,要是继续那样对待也不是不行?
即便逃避现实般的思考,母亲依旧泪眼汪汪地同时带着怒火看我,我依旧乖巧地为母亲抹眼泪。
“怎么不回答我了?”
“那是……”
我看向芙洛拉,她只是温柔地冲我笑了笑。
“看我干嘛呢?误会是一回事,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偷偷生活的不是你吗?”
“我之前听芙洛拉说了呢,你一个人在哈德独自生活,为什么要避开我们呢?”
“因为还不是时候吧……”
“不是时候?”
“为什么这么快认定我是托尔了呢。”
“就凭你装傻这一点还不够吗?”
奥若拉还在纠结是否要告诉父母,毕竟双亲如今已经退居二线,若是他们得知真相恐怕又要开始为自己白操心了。而知道真相的芙洛拉姐姐却还因为刚才的告密在赌气,别过头一副看不到的样子,根本不帮自己打掩护。
伊莉娜伸出纤白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琴弦。指尖先是落在女儿软糯的脸颊上,带着些许无奈的力道,轻轻一捏。那触感温热而充满弹性,像刚蒸好的糯米团子,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留下印记。
奥若拉的腮肉在她指间微微变形,小嘴撅得更高了些,能挂住一把小油壶似的,却依旧乖乖地没有躲闪。
“哎呀?”
伊莉娜一副找到新玩具的表情。
“你现在的脸比小时候还要Q弹呢。”
“别闹了。”
“别闹?可以啊,老实跟妈妈交代。”
见女儿这副自知理亏的模样,伊莉娜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不说那我就继续了?”
“别闹了。”
“闹的不是你吗?这些年来害得妈妈那么担心。”
伊莉娜的手指顺着圆润的轮廓滑下,转而轻轻捏了捏那白玉般的小耳垂,像在把玩一件稀世的珍宝,指尖传来微凉的细腻触感。
奥若拉被这细微的痒意惹得缩了缩脖子,鼻翼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像只被顺毛抚摸却还要强撑面子的小猫。
“不过真好呢,你现在是叫奥若拉?正好把你迎回家族了,算是歪打正着。索特的私生女啊……到底该不该算呢,呵呵。”
“母亲,请别捉弄我了。”
“怎么了?讨厌妈妈了?二十多年没抱你,多抱一会怎么了。”
听到二十多年,奥若拉便想到母亲这些年为自己操的心,不再抵抗。
伊莉娜的指尖又悄然上行,用指背极其爱怜地勾画了一下女儿挺翘的鼻梁。动作带着无限的宠溺,仿佛在描摹一件她此生最得意的作品。每一次触碰,都在一次次确认骨血相连的亲密。
最后,她的手掌轻轻覆上女儿穿着柔软棉裙的小肚子,那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收拢五指,极轻极缓地一捏,像是要抓住一团温暖而蓬松的云朵。
“喂!肚子真的不行啊!”
“什么不行?我看你一点赘肉都没有就得多吃点,待会我就去吩咐主厨。”
“不能再吃了……这样就好。”
伊莉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体微微扭动,却又立刻强忍住。
“真是……变得相当有女孩子味了呢。”
“别闹了……”
“那你说不说?”
奥若拉叹了口气。
“我说还不行吗?不过不用瞎操心。”
奥若拉深吸一口气,红色的眼睛开始泄露出光芒,原本藏起来的角逐渐从头上长出。
凸起的犄角,在暖色光线下泛着初生胚芽般的柔光。
索特手中的茶杯骤然倾斜,深红茶汤险些泼洒。他高大的身躯猛地站起,橡木椅脚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锐响。
“你……”
古铜色的脸庞上血色褪去,震惊如同实质的波纹在他瞳孔中扩散,那双惯于持剑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微微蜷缩。
作为在边境征战多年的前家主,索特绝不会忘记这股气息,绝对不会看漏在角上雕刻着的高级魔族的纹路。
“这……”
他的声音低沉,裹挟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伊莉娜的目光先是落在奥若拉因不安而轻颤的睫毛上,随后缓缓上移,凝视着那对角。眼眸微微睁大,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
“就是这样……我想你们也应该听说了。魔王的名字是奥若拉·戈尔德,和奥若拉·亚特斯是同一个人。这双红色的眼睛……算是魔王的证明吧。”
伊莉娜眼底的波澜缓缓平息,她抬起手并未像丈夫那般震动,反而以比之前更加轻柔的力道,继续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这样啊……在戈尔德那边过得还好吗?”
“嗯……毕竟我也是王啊。”
“所以才没有回来吗?最近教会闹的挺凶的呢。”
奥若拉看向母亲。
“不讨厌我吗?”
伊莉娜笑了笑。
“哪有就因为这点事讨厌女儿的妈妈呢?”
“可我是魔王啊。”
“但同时你也是我的女儿啊。”
“父亲呢?您的人生杀了如此多魔兽和魔族,现在我也是了。”
“……”
“喂,就是你这样奥若拉才不敢回家的吧。”
“即便如此你也是我的女儿。”
“现在说已经晚了,真是的。”
母亲继续抚摸着我的头,含着笑容看我。
“没事,别理你父亲。他那么讨厌的话,你就这段时间都不理他呗。”
听到母亲的话后,索特身躯一震,但只是沉默着将口中的茶一饮而尽。
“不是的……两边在漫长的历史中关系确实很微妙。即使我还活着……但突然变成了18岁的女孩子,还是魔王,父亲不能接受也很正常。”
“是吗?我和芙洛拉倒感觉无所谓。再说了,从你上位你,有杀过无辜的人类吗?”
“那倒没有……不如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接受王的教育。”
“教育……啊。怪不得你刚回到宅邸的时候礼仪如此得体。这一块本该交给我们负责,可没想到把你养成一个合格贵族的人竟然是魔族那边,稍微有些嫉妒呢。”
“母亲。”
芙洛拉打断了温馨的对话。
“该聊聊我是如何发现托尔的了,毕竟……出了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