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耳朵的缝隙还有血迹没擦干呢。”
“喵！”
此刻，我，奥若拉，正站在自家宅邸的中央大厅里，跪在姐姐拿来的枕头下，双手举过头顶，把变回原样的大剑摆在身前，看着满脸怒火的妈妈。
我身旁摆满了能买到的所有康乃馨，但似乎不起作用。
妈妈虽然看着我时，也会时不时地打量康乃馨，与其说是想看，倒不如说是不得不看吧。
整个大厅都被我买的康乃馨占满，浓郁的花香几乎要把我熏晕过去。
我能感觉到走廊上不时投来的视线。女仆长假装在擦拭根本不需要擦拭的花瓶，年轻女仆们拿着根本用不完的扫把来回穿梭，就连平时严肃的老执事也在不远处偷看。
每个人都在努力维持着“只是恰巧路过”的演技，但那些好奇的目光简直快要在我背上烧出洞来了。
我还时不时能听到远处传来她们的议论声。
“呜哇......这下真的不妙到极点了啊......”
“好久没看夫人那么生气了。”
“怎么四小姐刚回家就闯祸了。”
“说不定是看私生女不顺眼想找茬呢。”
“别胡说，夫人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当时四小姐刚回家的时候夫人不是很热情地迎接吗？”
“谁知道呢？无故找茬肯定会引起索特大人的不满，但是有理由就不一样了，你看索特大人不也乖乖地站在一旁吗？”
“四小姐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啊，好像刚才出门时夫人还送了她呢，估计在外闯祸了吧。”
“那么文静的女孩子，想不出闯祸的模样呢。”
别看啦！我知道我很丢脸，要笑就笑出来啊。
而且你们的议论声就不能再小一点吗？我都听见了好吧。
最可怕的是——我不得不抬起头，直视着站在沙发上的母亲。她那头黑色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耳朵正因为愤怒而微微颤动。
“奥若拉。”
母亲开口了，每个音节都像小冰锥一样砸在我心上。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喵喵~”
“你出门前答应了我什么？”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身旁的康乃馨花丛。
“喵。”
我……我答应了什么？
我好像……？
母亲给了我剑之后，我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难道母亲说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母亲大人那凌厉的注视下，我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小动物一样，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母亲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
“看来你没听进去呢。”
“喵喵喵。”
“哎，你从小就是这样的孩子。”
“喵。”
母亲突然伸手捻起一朵康乃馨，花瓣在她指尖瞬间冻结成冰晶，簌簌飘落。
“明明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倒是知道买一堆花讨好妈妈呢？真开心，这还是我记事起你第一次给妈妈送花，如果是前几天买的，我说不定真的很开心。”
“喵喵……”
“看来是姐姐给妹妹出谋划策。”
“喵。”
“哎，其实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希望你安全回来，不要乱来而已。”
说罢，妈妈看着摆放在自己身旁，已经染上了纯黑，僵硬结块的布料。
我本以为换好了衣服也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回到家时，母亲先我一步打开马车的门，锐利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藏在角落的黑色布料。
像是半夜检查子女是否在偷偷看小说不睡觉的妈妈一样。
还在我身上拍拍揉揉，看到我忍痛眯起眼的模样，脸都黑了。
“这架就非打不可吗？真不应该把剑给你，我想让你拿去防身，尽量拖到姐姐赶来，你可倒好。”
“那也是没办法嘛。”
“不装猫娘了啊？”
“喵喵喵。”
✬
好无聊啊。
我都那么大一个人了，我都三十多了，还要被自家妈妈关禁闭，这合理吗？
“对不起。”
我向将我抱在怀里的妈妈道歉。
我把脸深深埋在母亲带着紫罗兰香气的睡衣里，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却还是忍不住沉溺在这份温柔之中。
妈妈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别人，我也知道当时一定发生了不得不战斗的情况，是我反应过度了。”
母亲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她的指尖透过睡衣传来温暖的魔力波动，慢慢驱散着我心里最后一点委屈。
“嗯……”
“哎，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担心。十五年前你不也是去保护她吗？结果呢？看着你再次拿起了那把剑，我真的很担心再次像十五年前一样……”
到了这里，我自然无话可说，当时我确实伤害到了家人。
我偷偷把冰凉的双脚贴在她温暖的小腿上，立刻感觉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母亲大人没有推开我，反而把羽绒被往上拉了拉，将我们俩裹得更紧。
“即便如此，妈妈还是把剑还给了我，谢谢妈妈。”
“哎……”
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睡前特有的柔软。
“不过这几天都和我睡真的好吗？父亲应该没事吧？”
“哎，男人。把他晾到一边让他自生自灭都没事，还是女儿重要。”
“好吧。虽然我不久前也是啦。”
我抬头恰好对上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妈妈的睫毛上跳跃。
“看到你这副模样真的就像回到了十五年前，当时你也是18岁的外在，只是性别变了变，看到这样的你，仿佛逝去的十五年都回来了。”
“妈妈……”
我小声唤她，把她的手拉过来当枕头，
话没说完就被轻轻捏了下鼻子。
“那个异象……你是五年前醒来时干的？”
“嗯……”
“有机会的话……能让我们见见救你的那几位吗？”
“额……她们不愿露面的。”
“好吧。”
我把脸埋回她胸前，听着她平稳的心跳，此时真的像一个小女孩在撒娇，可在母女独处的时候，这份温暖令我放下了一切矜持。
“准备回去了吗？”
“嗯。”
“记得有空回来看看。”
我看着满脸思念的妈妈，连忙低下了头，以防惊喜穿帮。
走是会走，不过回也没那么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