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吕小萱的意识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海渊中艰难上浮,沉重得令人窒息。眼皮如同被胶水粘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带着蕾丝花边的淡粉色顶棚。
“呃……”
一声沙哑的呻吟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差点听不见。
这是哪儿?
昨天与朋友喝酒……
然后……
难道是喝醉出事了?被送来医院了?可这环境看着也不像医院病房啊。这粉嫩的颜色,这蕾丝……哪家医院走这种恐怖童话风格?
她试图转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更剧烈的酸痛感立刻袭来。
让她倒抽一口凉气,但视野也因此清晰了一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陈旧的公主床顶棚,粉色的纱幔轻柔垂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草莓味香气,像是某种儿童沐浴露的味道。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她猛地想坐起身,这个平日里简单无比的动作此刻却异常艰难。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好不容易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视野终于开阔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贴着带小碎花的壁纸,一张白色的儿童书桌上散落着几张蜡笔画,旁边还有一个挂着各种可爱小裙子的开放式衣柜。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面扔着几个毛绒玩具。
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强烈的、低龄化的女孩气息。
心猛地一沉,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小手。小小的,白白嫩嫩,手指短胖,手背上还有几个可爱的小肉窝。
此刻,这双小手正撑在身体两侧,身上穿的是一件印着卡通小马的棉质睡衣。
视线向下,是一双同样短小的腿,睡裤裤腿下露出纤细的脚踝。
不——!!!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所有的睡意和酸痛感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惊骇炸得粉碎!
这不是他(她)的身体!
她一个二十几的社畜,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副……明显属于幼童的身体?!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身体协调性极差,脚步虚浮,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毯上。扑向房间里那面等身高的穿衣镜。
当看清镜中映像的瞬间,她的大脑“嗡”地一声,彻底死机。
镜子里,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身高顶多一米二,一头有些凌乱的柔软黑发,微微打着卷儿披散在肩头。小脸蛋白皙得近乎透明,因为刚睡醒还带着红扑扑的印记,脸颊鼓鼓的,带着明显的婴儿肥。一双大眼睛因为极度的惊恐而睁得圆溜溜的,瞳孔是漂亮的深褐色,此刻却写满了骇然与不可置信。小巧的鼻子,粉嫩得像果冻一样的嘴唇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
活脱脱一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精致萝莉。
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张脸,这个身体,根本不是他的!
“啊……啊……”
她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单音节。镜中的小女孩也同步地做出了惊恐的表情。
他颤抖地抬起那只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小女孩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柔软的脸颊皮肤,传来无比真实的触感。
不是梦。
这他妈真的不是梦!
恐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她后退一步,却因为腿软一屁股坐倒在地毯上,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穿越?重生?性转?还是什么恶劣的整蛊节目?
无数网络小说里的桥段在脑海中疯狂闪过,但没有任何一种能形容他此刻万分之一的崩溃。
就在她精神遭受核爆级冲击,大脑一片混乱之际,另一个更加强烈、更加紧迫的生理信号蛮横地挤占了所有思维空间。
——尿意。
非常、非常急迫的尿意!
仿佛刚才那番剧烈动作。
“糟了!”他暗叫一声。
必须立刻找到厕所!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这具陌生的小身体显然还没完全接受大脑的指令,四肢软得像面条,挣扎了几下竟然没成功。
越是焦急,膀胱传来的警报就越是尖锐。
她连滚带爬,几乎是匍匐前进地冲出了卧室房门。门外是一个小小的客厅,装修同样温馨可爱。他眼睛飞快扫视,幸运的是,厕所的门就在斜对面。
希望!那是最后的希望!
她憋着一口气,小脸涨得通红,用尽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那扇希望之门冲刺。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此刻却漫长得如同马拉松。
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他扑到了卫生间门口,小手猛地推开门。
成功了!
然而,就在他一只脚刚踏进卫生间光洁的瓷砖地面时,悲剧发生了。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可能是一颗不小心滚落的弹珠,也可能是浴室地板上未干的水渍——总之,小小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哇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倒。
在摔倒的过程中,全身肌肉猛地一紧,在这一刻,一股温热的暖意而出。
迅速浸透了单薄的棉质睡裤,顺着腿根流下,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带着些许暖意的水渍。
她面朝下摔倒在冰冷的地砖上,虽然不疼,但巨大的屈辱感和生理上的失控感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碎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完了。
全完了。
他,一个前成年男性,
现在是不明状况小女孩,在成功找到厕所门口的瞬间,因为滑倒,尿裤子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社死的吗?!
如果有,那可能就是现在。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彻了整个安静的公寓。
她僵硬地趴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湿漉漉的睡裤紧贴着皮肤,传来冰冷而黏腻的触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不容忽视的异味。
门铃再次响着,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小萱?你家里人在家吗?我好像听到有声音?”
绝望。
吕小萱——这个身体的名字或许应该这么称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