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莉诺看着莉莉，她身上的女仆装沾了不少灰尘，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她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伸出手，想说点什么。
莉莉却低着头，和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样。
“大小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莉莉的声音像是刚哭过，还带着鼻音。
爱莉诺伸出手，心疼的刮了刮莉莉的鼻子。
“去哪了？”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莉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敢隐瞒。
她从身后拿出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钱袋。
“我……我去摆摊了。”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
莉莉看到大小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回过神来。
毕竟，发光料理这种东西，看着还是挺哈人的。
紧接着，她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来。
箱子里面是十几个小巧的木雕。
有小猫，有海鸟，还有几个活灵活现的少女。
雕刻木雕的手艺是爱莉诺教给她的。
莉莉还记得有一天大小姐难得没有巡逻任务，她就坐在庭院里，拿着一把小刀和一块木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好奇的凑过去，大小姐就把手里的东西给她看。
“这个，叫手办。”
大小姐当时是这么说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没什么情绪。
“做手办的意义，不是要做的多好看，多么惟妙惟肖。”
“而是，用心的去雕刻出自己喜欢的东西。”
莉莉还记得，大小姐雕刻的第一个手办，就是穿着女仆装的自己。
那个小小的手办，现在被她用软布包着，藏在箱子的最底层，是她最珍贵的宝物。
所以，我也是大小姐喜欢的东西吗？
这个想法，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从莉莉的心底冒出来，让她脸红心跳。
她把这个念头和那个木雕一起，小心的藏好。
但大小姐无意中说的另一句话，她却怎么也藏不住。
那天是莉莉在打扫书房的时候，她听到大小姐对着空空如也的书架叹了口气。
“要是能买本魔法书就好了。”
“也不至于一直都是空有魔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从那天起，莉莉就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莉莉把前几天她做好的手办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放在她平时买菜用的篮子里，然后提着篮子，快步走出了宅邸。
她的大小姐是希尔伯特家的大小姐，是14岁就觉醒魔力的天才。
大小姐不应该被这些琐事束缚住本可以腾飞的翅膀。
她要去赚钱。
为了大小姐。
哪怕只能赚到一点点。
旧城区的市场一如既往的热闹。
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们，以及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她在市场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常待的地方，从篮子里拿出来一块干净的麻布铺好，把那些个小手办一个一个摆放好。
这是莉莉在旧城区摆摊卖手办的第一个月。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一些不怀好意的混混想来找麻烦。
但奇怪的是，他们总是在靠近之前，就被巡逻的市场监督员用严厉的眼神给瞪走了。
莉莉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觉得可能是监督员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才对自己多有关照。
她刚坐下没多久，一辆华丽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的街道停下。
马车的门打开，一个穿着华丽长裙，有着一头耀眼红发的少女，在女仆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少女的出现，让周围嘈杂的市场都安静了一秒。
她径直朝着莉莉的摊位走来，那双眼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挑剔与傲慢。
莉莉紧张的看着这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大小姐。
莉莉认识她，她叫伊莎贝拉.罗兰，是大小姐儿时最好的玩伴。
也是在她摆摊的时候，唯一的顾客。
“喂，女仆。”
伊莎贝拉站在摊位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莉莉。
“今天就只有这些吗？”
每天的这个时候，这位伊莎贝拉小姐都会准时出现，用最刻薄的语气，把她所有的手办都买走。
“这、这些是新做的……”
莉莉小声回答。
伊莎贝拉随手拿起一个猫咪木雕，放在眼前端详。
“还是这么粗糙啊。”
“这种东西，也就只能拿去给我家的小狗当玩具了。”
她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这些东西我都要了。”
“玛丽，付钱。”
“是，小姐。”
名为玛丽的女仆微笑着应下，从钱袋里数出三十枚铜币，递给莉莉。
莉莉手忙脚乱的接过钱，看着玛丽将所有木雕都小心翼翼的收进一个盒子里，大脑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感觉伊莎贝拉小姐明明是个好心人，为什么说话这么别扭呢。
伊莎贝拉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就登上了马车。
在上车后，伊莎贝拉对玛丽说。
“玛丽，那个市场监督员应该算听话吧？”
“要是让某些不长眼的东西打扰到希尔伯特家的人，就让他自己去跟父亲大人解释。”
玛丽恭敬的回答：“是的，小姐，在上次我告知了他之后，他已经很尽责了，您真是太善良了。”
“善良？”
伊莎贝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颊却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我只是不想爱莉诺那个笨蛋因为这种小事来烦我而已！谁会关心一个落魄贵族的女仆啊！”
莉莉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只是把今天赚到的钱，连同之前攒下的积蓄，小心的放进钱袋里。
她数了数，一共是十枚银币。
够了！
她听说，城里最大的那家书店，有卖魔法知识的书。
十枚银币，应该能买到一本最基础的魔法书了吧？
莉莉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收起摊位，朝着商业区的方向跑去。
时间切回现在。
爱莉诺听着莉莉断断续续的讲述，看着她手里那个钱袋，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让这个小女仆记了这么久，还一个人默默做了这么多事。
“所以，你拿着这些钱，去了书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