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快要抵达希尔伯特家宅邸的时候，爱莉诺停下了脚步。
不是她想通了，而是她真的走不动了。
魔力耗尽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她的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也开始打转。
“呼……呼……”
她扶着墙，大口的喘着粗气。
“爱莉诺！”
克莱尔立刻冲了上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看！我就说你没我不行吧！”
她的语气里满是责备和心疼。
“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克莱尔不由分说，直接将爱莉诺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半扶半抱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爱莉诺靠在克莱尔身上，闻着她身上那股温暖的，像太阳晒过的被子一样的味道，反抗的力气都消失了。
算了。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累了。
毁灭吧。
等两人终于走到希尔伯特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克莱尔扶着爱莉诺，让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大小姐！您回来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莉莉像往常一样，从门厅里跑了出来。
然而，当她看到爱莉诺那副凄惨的模样，还有扶着她的克莱尔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大、大小姐！”
莉莉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冲了过来，看着爱莉诺身上那些干涸的血迹，吓得话都说不完整。
“您、您这是怎么了？！”
“别担心，莉莉。”
克莱尔开口，试图安抚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女仆。
“爱莉诺只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的。”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爱莉诺往里走。
“我先扶她回房间休息，你……你去烧点热水，再准备一些干净的布和伤药。”
“哦、哦！好！”
莉莉六神无主，听到指令，才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转身跑向厨房。
克莱尔扶着爱莉诺上了二楼，在爱莉诺的指引下，推开了她房间的门。
她小心翼翼的将爱莉诺扶到床边坐下。
“你先坐好，别动。”
克莱尔嘱咐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在房间里忙活起来。
她先是帮爱莉诺脱下那件破烂不堪的制服外套，动作轻柔无比。
外套脱下之后，就露出里面同样沾着血迹的衬衣和那些细小的伤口。
在看到伤口以后，克莱尔的眼圈又红了。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转身去拿莉莉送来的热水和布。
她拧干热毛巾，跪在床边，开始一点一点的帮爱莉诺擦拭身上的血迹。
温热的毛巾拂过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但也带走了那些血污和灰尘。
爱莉诺靠在床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着头，一脸专注的为自己清理伤口的克莱尔，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灯光下，克莱尔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擦得很认真，很仔细，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这家伙……」
「越看越可爱是怎么回事。」
爱莉诺的脑海里，没来由地冒出这个念头。
“好了。”
克莱尔终于擦完了最后一处血迹，她抬起头，对着爱莉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剩下的伤口，让牧师治疗过了，应该很快就能愈合。”
“你今晚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我今天晚上就在你家保护着你，爱莉诺，你不要害怕。”
她站起身，端起那盆已经变成红色的水，准备出去倒掉。
“等等。”
爱莉诺叫住了她。
克莱尔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
爱莉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有些干涩。
“你今晚……睡哪？”
听到这个问题，克莱尔的脸颊飞上了一抹红晕。
她扭捏了一下，指了指房间角落的地板。
“我……我睡那里就好。”
“我带了毯子，不会着凉的。”
爱莉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地板。
她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移开视线，声音低不可闻。
“……上来睡吧。”
“诶？”
克莱尔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爱莉诺没有看她，只是将被子往旁边掀开了一点，露出了床里面的一半空位。
“我说，让你上来睡。”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地上凉。”
轰。
克莱尔感觉自己的世界再次炸开了绚丽的烟花。
她、她让我跟她一起睡？
在她的床上？
我们两个？
克莱尔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爱莉诺那句地上凉在反复回响。
她是在关心我吗？
她是在心疼我吗？
她……
“还不上来？”
爱莉诺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哦！哦！来了！”
克莱尔如梦初醒，连忙放下水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她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在爱莉诺身边躺下。
床不大，两个人躺在一起，几乎是紧紧挨着。
她能清楚的闻到爱莉诺身上那股清冷的、像雪一样的味道。
她能感觉到，从旁边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呼吸。
克莱尔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
黑暗中，她能听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晚安。”
爱莉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声音有些低沉。
“晚、晚安。”
克莱尔小声回应。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克莱尔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她悄悄的转过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爱莉诺。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着爱莉诺。
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比此时的月光还美。
克莱尔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悄悄地伸出手，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爱莉诺。
爱莉诺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不演了是吧？
克莱尔的手臂搂着她的腰，收得很紧，死死的不放开。
她温热的呼吸喷在爱莉诺的脖子上，让她感觉身上痒痒的。
心里也痒痒的。
「喂！你干嘛！」
「男女授受不亲……不对，女女也不行啊！」
「放开我啊笨蛋！」
爱莉诺的内心在疯狂咆哮，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想从小克囚笼中逃离。
克莱尔却抱得更紧了。
她把脸埋在爱莉诺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还有颤抖。
“别动。”
“就一会儿。”
“我好担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