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师讲解示范完毕，拍了拍手。
“好了，基本要领就这些。会游的，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注意安全，尤其是男生，别嬉戏打闹！剩下的同学先等会，我去拿漂浮板，咱们也可以在浅水区先找找感觉。”
游泳池被中间一道道白色的栏杆分成了两片区域，一边水深从一米三逐渐过渡到一米七，另一边则从一米七加深到两米三。
施老师话音一落，人群立即被分成了两拨。一部分学生，绝大部分是男生，欢呼着往深水区跑。浅水区这半边则剩下十来个面露怯色的同学，眼巴巴等着老师。
肖沫柠边在脑子里回味刚才老师讲的动作细节，蹬腿的节奏、划水的角度、换气的时机，边跟着那拨“会游”的人流往深水区那边走。
走到泳池边，她先是用脚探了探了水面。
“嘶，好凉，这些人怎么跳下去都不带犹豫的……不过游起来应该就好了。”
肖沫柠看着下饺子般往水里跳的男生，正准备心一横来个一口气入水，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哎，你等会！”
肖沫柠扭头一看，是那个之前领队的高挑女生，她此时脸上严肃，带着些不容置疑。
“你上节课不还在浅水区扑腾吗？这节课听的再认真，也不能一下子就往深水区冲啊。”
“好高骛远可不行，这水深着呢，这会老师也不在，很危险的！”
“对了，我叫高梓琪，高二三班的。”
肖沫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赶紧解释：“呃，谢谢你的提醒，我叫肖沫……柠。”
“至于游泳，我……我应该是突然开窍了，深水区没关系的，再不济我踩水保持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高梓琪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怀疑：“开窍？游泳这东西光听理论可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这边最浅的地方也有一米七，你这身高……”
她用两只手稍微比划了一下，在胸前划出一道不到半米的空间，“你这身高踮着脚也肯定踩不到地。”
“太夸张了吧，我是什么小动物吗……”肖沫柠看着她摆出的手势，一阵无语。
两人正僵持着，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同学，你觉得自己顿悟了？”
肖沫柠被这洪亮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差点直接栽进水，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块视觉效果极为爆炸的胸肌，她不得不仰起头，才看到施老师那张轮廓方正，此刻十分严肃的脸。
“我晕，离得近了怎么这么有压迫感，比我的都……呸，我想什么呢！”
施老师不知何时走到了她们身后，他显然听到了部分对话，此刻言简意赅。
“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游个来回试试。我在这儿看着，没问题。”
肖沫柠一听，也不废话，当即深吸一口气。
高梓琪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被施老师一个眼神制止了。
肖沫柠看着脚下清澈见底的泳池水，沿着扶梯，往下走了两步，然后一下子放开扶梯，投进水里。
“哗啦！”
因为她并没有跳水，再加上身段有些娇小，所以完全没能掀起什么水花。
入水的瞬间，冰凉的感觉瞬间包裹肖沫柠的全身，激得她一个哆嗦。与此同时，她的脚尖下意识地往下探，触到了池底，但水位确实没过了她的头顶。
“这不是踩到底下了吗……我哪有那么矮？”
水下的肖沫柠在最初水温的刺激之后，记忆中的游泳本能立刻占据了上风，压过了此时对水没过头顶的本能恐惧。
她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扑腾了几下，不是为了挣扎，而是尽快找到漂浮和水中的平衡感。身体顺势摆平，她试着用以前那种野路子的蛙泳游了出去。
“不对，刚才老师不是这么教的……”她脑子里闪过施老师演示的画面。
“核心收紧，身体保持流线势，‘收翻蹬夹’的腿部动作、手臂保持高肘划水……”
她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双腿不再胡乱蹬水，而是尝试着做出蛙泳的一连串动作。手臂也从前伸，水平划回，变成了向外、向下的弧形划水。
岸上，施老师原本微微前倾、准备随时救援的身体顿住了。他有些惊讶地挑了下浓密的眉毛，然后开始沿着池边，跟着水里那个略显笨拙，却以数秒为单位进步的身影慢慢走动。
在他的视角里，水中的少女起初入水时确实有些笨拙，但很快，她的动作就变得有点模样了。
虽然衔接还很生涩，节奏也时快时慢，蹬腿的力度和角度时大时小，划水的手臂也不够舒展，但确确实实是在用标准蛙泳的姿势前进。
“体型娇小了一点，但比例很完美，水阻应该很小，腿部的爆发力也不错，可惜没有训练痕迹，肌肉有点少，不过总体是个好苗子，可惜错过了年龄，起步晚了些……”
肖沫柠不知道地面上的施老师的感慨，她此时憋着一口气，努力协调着四肢，心里默念着要领。
终于，她游到了对岸，一把抓住了泳池边的扶梯。
“哗啦。”
肖沫柠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脸颊因为缺氧和用力泛着红晕。
施老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体，脸上带着笑意：“游得不错嘛！虽然动作还有点僵硬，但基本框架有了。看来你是真把我讲的吸收进去了，理解力不错，动作协调也很快，真想不到你上节课还在跟换气较劲。”
肖沫柠挂在梯子上，喘匀了气，才抬起头，一脸困惑加委屈。
“老师……我怎么觉得，按您教的这么标准的游法，反而比我以前瞎游累多了呢？感觉气都快接不上了！”
施老师被她这实诚的抱怨逗得哈哈一笑：
“这就对了！标准动作一开始会觉得别扭、累，是因为你在调动以前没怎么用到的正确肌肉群，建立新的神经记忆。这是个过程，等你熟练了，形成了肌肉记忆，就会发现又省力又快，游得也远。就像学骑车，刚开始歪歪扭扭，会了之后就忘不掉了。”
“还有一点，最关键的是，你这小身板，肺活量能有多大？换气节奏没错，也禁不住你游得这么用力这么快啊，能喘得过气就怪了！”
他指了指水池中央：“来，这里水深，你松开梯子，原地踩水30秒我看看。”
肖沫柠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结果三十秒踩完，她感觉小腿酸的要命，气息喘得也更厉害。
“很好，这证明你具备在深水区活动的基本能力。”
“现在，再来回游几趟。别求快，重点是感受动作，把每个细节做到位，体会发力点。”
“高梓琪，”施老师转头对还站在岸边、脸上惊讶还没褪去的高梓琪吩咐，“你游得好，一会你带着她游，每个来回帮她看看动作，提醒一下。”
“你是叫肖沫柠对吧？高梓琪是校游泳队的，经验丰富，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她。我去那边，浅水区的同学还等着呢。”
“加油，坚持游，尤其是你这种女同学，游泳对塑造形体的作用可比什么瑜伽强多了。”
施老师说着，对她笑了笑，随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了泳池另一端。
高梓琪见老师走了，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以一个标准的入水动作跳下来，却看见一只湿漉漉、带着水珠的洁白小手从水里伸出来，朝着她无力地摆了摆。
“高、高同学，能不能……先让我缓缓。我，我实在没劲了……”
高梓琪看着水里那个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挂在扶梯边，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少女，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了，能不能，拉我上去……我、我得坐会儿，我头有点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