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这里是……」
我扶着座椅靠背坐起身，发现我在一辆车里。
小李坐在驾驶座上，见我醒了，便开口：
「醒了么？那你自己下车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
小李斜视着我：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自己回去，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瓜葛。」
「什么意思……」
我摸着脑袋，嘿嘿笑笑，
「这是你新买的车啊……」
「滚。」
小李动作迅速，下车将我旁边的车门打开，一把将我拽出来，
「我已经帮你很多了，刚才看医生的钱我也不让你出，你走。」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
「别生气，是我不好，能帮帮我吗？」
小李拍拍手：
「我只让医生给你检查身体，没检查脑子，你自己去精神病院看看。」
我走在马路上，越走越快。
「都是梦……我一定在做噩梦！」
我跑起来，眼泪如同水坝被湖水冲塌一般流了下来。
来到酒店，我飞快地跑上楼。
将房门打开，我看见神父正盘坐在地上，对着《七日天使》默念施法。
「神……神父，诅咒什么时候解除……我，我还看得到天使……要不要……」
我看着神父，擦着眼泪，
「刚才……」
「你问什么时候解除，回答是今晚十一点。」
神父站起来，他的身躯感觉比之前还要高大。
房间内有些昏暗，蓝白色的窗帘遮住了黄昏的余光，整个房间映着暗蓝色的微光，如同夜晚停诊的医院。
我睁大眼睛，思绪已经完全混乱，自己都发觉自己已经神志不清：
「十一点？那时候我搞不好已经死了……」
「没错，死了，不就解除诅咒了吗？」
神父转过身，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五官，而是长着一颗巨大的眼球，下颚如同蚂蚁一样裂开，一张一合。
眼球转动着，非常混乱地转动着，又突然停住，看着我：
「你发现了？」
「啊啊啊——」
我瘫坐在地上，向后移动直到碰到墙面。
这时，房门打开。
我看见茵茵进门，她将门关上，然后上锁。
我哭丧着脸，冲茵茵喊道：
「茵茵救我……神父是假……」
「嗯？什么事？」
茵茵看着我，由于夜晚的降临，房间变得更加昏暗。
我看着她，清晰地看见她的面庞上只有一颗巨大的眼珠，眼珠的瞳孔看着地面：
「燕曦晨，你这是怎么了？」
「他发现了。」
神父回应道。
「呜啊！」
我左右张望，
「都是假的，你们要杀我！」
见茵茵向我走来，我颤抖着喊道：
「茵茵……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那个何茵茵，她不是很早之前就和你分手了吗？」
茵茵看着我，而我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我跪着，看着地板，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记忆：
毕业那年，何茵茵向我提出分手，从此再也没有联系。
神父蹲下身，用手触摸我的脸颊，我感到明显的触动感。
「你滚开！」
我挥舞手臂想打开神父的手，但是却穿了过去。
「为什么？」
我哽咽着，向前爬到茵茵身边，抓着她的裙摆：
「茵茵，求求你告诉我这是梦，这是假的，呜啊，茵茵，求求你……」
神父笑着，旁边又来了一个人。
是王子轩。
我惊恐地看着王子轩，他盯着我，发出刺耳的讥笑，舌头一上一下地浮动着：
「抱歉呢，我们都在演戏骗你呢，谁让你想离开这儿的？」
我呆愣在原地，就像时间被凝固一般，而茵茵则是看向另一边，如同木头人一样，不再回应我。
「我要出去，我不想死……」
我从茵茵身边爬过去，打开房门，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
冲出房间，冲出酒店，外面路灯已经亮起，马路上没有一个人一辆车。
「有人吗？」
我在马路上跑着，终于看见一个人，便朝着她跑了一段距离。
她站在路灯下，转身的时候，我便知道她是茵茵。
「怨鬼……一直在骗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城市也是假的吧？我没有逃出酒店，甚至没有逃出房间……因为你将房门上了锁，但是我逃走的时候……」
「不……」
茵茵打断了我的话，
「你确实没有逃走，但房门上锁只是你的幻觉，在十一点到来之前，怨鬼和你所有的触碰都是幻觉。」
「我和你的触碰……也是幻觉……越接近死亡时间，我们对你的控制会越强。」
茵茵抬起手，
「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就能真正触碰你，那时候，你就会被杀死。」
我惊醒。
我的手上握着房门的握把，睡倒在房门前。
「他醒了。」
王子轩压在我的身体上，转头看向茵茵，
「你怎么让他醒了？」
茵茵指着我：
「他有一个护身符，好像是一把刀，我们是看不见那把刀的。」
我无视王子轩，站起身，喘着粗气看着他：
「果然，你们都是幻觉，和你们在一起的所有触感，所有交流都是假的，虽然很真实，可是这种真实感也是假的。」
神父歪着脑袋咧嘴笑着：
「没错，所以不需要害怕，等过了十一点就可以了，你不需要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