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十八年前，你爹拼死把你送到我怀里时，它也曾亮过一次！不到一炷香.......那帮杀神就到了！”她猛地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旧伤，“这玉佩，会引来那群疯子！清风派护不住你了！再留，你会死！清风派也会因你而亡！”
“师父，那我该去哪里？”花不愁有些凌乱了。灭门之祸？就为这块会变灯泡的破玉？她爹到底惹了什么阎王爷？
“去诡城，当年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你父亲。你父亲或许还活着，去找他，就能解开一切谜团。”
尘师太不再废话，她转身从身后的暗格掏出几样东西：一柄古剑、一卷泛黄的剑谱、一本线装秘籍、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值钱的粗糙小瓷瓶。
“拿着！”师太一股脑全塞进花不愁怀里，动作快得像怕自己反悔，“《清风剑谱》和《清风无相诀》，我知道你能躺就不会站，但也给我往死里记！记牢就烧掉了，尤其这本无相诀，千万不能让人窥见，切记！”
说着，她又拿起那个小瓷瓶，眼神复杂得像在看自己的老命，郑重其事地按进花不愁手心，“这个是‘清风续命露’能解百毒，清风派就炼成这一瓶。不到必死之局，不准动用！听见没！”
花不愁掂量着这堆寒酸的“新手大礼包”，嘴角抽了抽：“师父，您这是把我当垃圾处理啊？打包扔去喂BOSS？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出去不是给人刷经验包？”
“闭嘴！”师太瞪她一眼，那眼神却又瞬间软了下来，“愁儿，你一直以为自己天赋平平？大错特错！你爹当年在你身上，怕是下了某种极其霸道又诡异的封印！锁了你经脉整整十八年！这或许就是你会《无相诀》的原因！如今玉佩异动，那封印......恐怕松动了一丝缝！你真正的天赋，或许才刚刚开始显露。”
“封印？”花不愁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有点懵。她？封印？还一锁十八年？她爹到底是救她还是坑她啊？
“愁儿，江湖路远，人心险恶，你此去务必万分小心。”空尘师太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记住，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了，师父。”
一股巨大的不舍猛地攥紧了花不愁的心脏。她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狠狠扑进空尘的怀里，手臂勒得死紧：“师父，我......我会想你的卤蛋，想你的戒尺，想......想你骂我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终于没忍住，濡湿了师太肩头的僧袍。
空尘师太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松弛下来，手指无比轻柔地，一遍遍抚过怀中弟子的后脑勺。静室里，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檀香无声的燃烧。
终于，花不愁用力抹了把脸，松开怀抱，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师父保重！我走了！”
“嗯。”空尘师太背过身，不忍再看那离去的背影，肩头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花不愁不再犹豫，猛地拉开静室的门板。
天空灰蒙，山风裹着草木的冷冽湿气直扑进来，吹在脸上刀刮似的疼。她把包裹往肩上一甩，沿着山径，头也不回地向下走去。
“花姐姐！”一个细弱、颤抖的声音，像根钉子，猛地钉住了花不愁的脚步。
前方，一棵歪脖子老柏树影下，小钰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瑟瑟发抖地挪了出来。稚嫩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花不愁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抱胸，斜睨着她，“哟——小‘人证’，来欢送我下岗再就业了？柳老板给你结算工钱了没？够不够买个新包包？”
小钰被她一句话刺得浑身一震，眼泪瞬间决堤。“噗通”一声，她直挺挺跪下，额头重重砸下，发出沉闷的钝响。她不敢抬头，只用颤抖的声音哭喊：“姐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柳如嫣......柳如嫣她......她给我下了噬心蛊！每月十五若无她的独门解药......就......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我的心肝肺！呜呜呜......她说......说我不按她说的指证你......就......就立刻引爆蛊虫，让我......让我痛死在你面前啊！花不愁姐姐！我怕，我怕死啊！呜呜呜......”
花不愁心里那根刚刚才被师父暖过一点的弦，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又酸又涩。她沉默了两秒，忽然大步走过去，蹲下身。
冰冷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捏住小钰哭花了的小脸，用力抬起。
“哭个屁！”花不愁的声音依旧硬邦邦，动作却奇异地放轻了些。她用袖子胡乱抹去小钰脸上的泥和泪，力道之大差点蹭掉一层皮，“起来！地上都是泥巴，脏死了！我刚换的衣服，别弄脏我袖子！”
小钰被抹得生疼，却不敢躲闪，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花不愁：“花姐姐，你......你不怪我？”
“怪你？”花不愁一把将她从泥地里拽起来，力道大得小钰踉跄了一下，“怪你怂？怪你怕死？还是怪你蠢得斗不过柳如嫣那个千年狐狸精？”
她用力拍打着小钰衣服上的尘土，仿佛要把那背叛带来的污秽也一起拍掉，“要怪，也只怪柳如嫣那小妖精心肝脾肺肾全是黑的！手段下作得没边儿了！”
“花不愁姐姐......”小钰悔恨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行了行了！鼻涕眼泪糊一脸，丑死了！”花不愁一脸嫌弃，却不再看她，径直从自己背上包裹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正是师父给的“清风续命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