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颜浩家的菜园旁有一片略显陈旧的水泥平地，那是多年前用来晒谷子的场地，如今边缘已经爬上了青苔，裂缝里钻出几丛顽强的野草。现在，这片被岁月打磨得有些粗糙的平地成了他们的临时演武场。
平地上，两个人穿着凉拖鞋，完全没摆出要比武的架势。颜浩的拖鞋底还沾着些泥土，显然是刚从菜园那边走过来。
“怎么说，零老师，有没有啥厉害点招式教教我。”颜浩拿出手机，打开了一段《X战警》里冰人的视频切片，把手机递给了零。
视频里的冰人几乎能把所有碰到的东西都冰冻住。他对着正在看视频的零瞎叫喊着，“教练，教练，我想学这个，你看我是不是那种骨骼惊奇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零只是瞥了一眼就把手机丢了回去，颜浩险些没接住，差点他的手机就要首当其冲摔在水泥地上。
“太早了。”零稍微调整了一下站姿，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诶，只是太早了吗，不应该想都别想吗，这么说，我还是很有前途啊！”颜浩还在不正经地胡扯着，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那现在教我什么？先来点厉害点招式我练练怎么样？像什么绝对零度什么的，这种听上去就牛逼一点的。”
“你来杀我。”零想了想说。
“啥玩意，我？杀你？”颜浩有些不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然我杀你？”零反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那还是我打你吧，你不会还手的对吧。”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零，有些害怕。
懒得磨叽，零握拳向他冲了过去，拖鞋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躲闪不及，他本能地想用双手去抓住零的手臂，结果反倒是被零一拳打在他的手上。有着灵力保护，这一拳不算太痛，但紧接着零一脚踹向了他，他又只能用手去挡，然后被一脚踹退了好几步，拖鞋在水泥地上刮出轻微的声响。
眼看零还要冲上来，他连忙大叫，“不是我打你吗？！”可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依旧对着他拳脚相向。颜浩本想用空间道先跑开，但是零的道狠狠压制了他的道，他只能是挣扎抵抗着。他张牙舞爪地尝试着反击，可是他似乎连有效的攻击都做不到。最后他被打得抱成一团，蹲在了地上，水泥地的粗糙表面抵着他的拖鞋。
最后又踹了颜浩一脚，零才停手。“我刚刚有用什么'绝对零度'这样的东西吗？”她面无表情，对着蹲在地上的颜浩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平地上显得格外清晰。
别说什么牛逼的招式，她没把灵力附加在拳头上，甚至还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只是用空间道限制了颜浩逃跑。
“哦。”颜浩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刚换的衣服又印上了鞋印。他有点怀疑零单纯只是想打他一顿，可零的力道控制得还行，虽然自己浑身都痛，但是好像又没什么事。
“继续。”零看着站起来的颜浩说，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等下啊，我先准备一下啊。”颜浩一只手摆出你别过来的手势，一边在地上找起了小石子。水泥地的裂缝间散落着不少小石子，他仔细地挑选着。
“你为什么不用冰？”零看着疯狂给小石子挂灵力标记的颜浩，她一只手里生成的冰片向颜浩丢了出去，然后和小冰片一起出现在了颜浩的身前。
零的灵力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下意识地叫了一下，用两只手挡在了脸上。稍微反应了一下，他才羞愧地把手放了下去。
“我又不是你，我的道很垃圾的，结冰慢得很，而且我没有多的灵力去搞出水来。”颜浩解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嗯，继续吧。”说完零便又攻了上来，拖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别老用手去挡在脸上，你就准备一直挡着挨打吗？”颜浩大部分动作都只是挡着，零有些不耐烦了。
“别人杀你，你也就这样吗？”零停下了手，有些无奈地说道。一阵微风吹过，带来菜园里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那不一样，真没有办法，那我就直接用电和他一起自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会这么几招…”颜浩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和我自爆吧。”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不不不，爆不爆的到你都不一定，我自己还肯定会被电麻，爆不了一点。”颜浩连忙拒绝了零的提议，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行吧，我睡觉了。”
…
回到了房间，零毫不客气地甩掉拖鞋就往床上一躺，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你尝试把里面温度降下去，然后控制住。”她看都没看颜浩就对他吩咐道。
“我还要给你当空调是吧…”颜浩有些无奈地说道，目光扫过房间里简单的陈设。
“你不是结冰太慢了吗？刚好练练。”她对着颜浩稍微甩了甩手，语气满是慵懒。
“你确定你不是在忽…”
“睡觉。”
她一句睡觉，打断了颜浩的质疑。房间变得安静起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颜浩尝试控制起了房间的温度，没过多久，零就睡着了，呼吸变得平稳而规律。
他也有些累了，又是当沙包，又是当保安，还得当空调。这样真的可以变强吗？他看了看零安静的睡颜，在心中问道。
他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红色打火机。打火机是那种小商铺里最常见的款式，便宜又劣质，里面早已经没了油。打火机的表面有些划痕，显示出它的年代感。
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模糊又清晰的画面：一个女孩用着这个打火机，抽着同样便宜又劣质的几块钱一盒的白沙。她右手熟练地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左手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后，呼出一团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所谓的遗憾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吧。时过境迁，你以为自己从过去中走了出来，但当零碎的记忆再次袭来，你还是会止不住的难过和悲伤。折磨人的永远不是遗憾发生的瞬间，而是那一次次在不断在生活中涌现而出的回忆。
他晃了晃头，把自己的意识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放下了打火机。他打开手机，尝试玩些什么打发时间，可悲伤的感觉一旦袭来，他就再也没有了去玩手机的心思。他只能麻木地打开了短视频，一条一条地刷着。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家里没有装WiFi，他一般都是蹭着隔壁邻居家的网。网络的信号只有两格，网速时好时坏，视频经常要缓冲很久。
不知道是第多少条短视频，是一个日漫剪辑的切片。画面里小男孩对着往台阶上走的小女孩说，“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而小女孩愣了一下缓缓回头对他说，“那…你可以为了我杀人吗？”
稍微有了点兴趣，他看了看相关的词条。三个词条的内容分别是：只有我不存在的街道、雏月加代和推理悬疑。
他点击了一下“雏月加代”这个词条，迟缓的网络转得很慢，加载中的圈圈转了好久，才加载出相关的视频。是刚刚视频里的那个小女孩，视频讲述的是霸凌或者家暴。视频里只有男孩视角下她的伤痕和她被打的模糊画面。在女孩冷漠的独白和凄凉的背景音乐衬托下，这个视频格外的压抑。房间里只剩下视频低沉的声音和零平稳的呼吸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