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大的猩红之王张开血盆大口扑来,即便紧握两枚咕噜弹,生机也依旧显得荡然无存。
只要突破不了它的外皮,就休想对它造成伤害,即便它的利爪貌似是唯一能划伤自己的利器,但是那是属于它的武器,而不是我的,并不在可操控范围内。
照目前的节奏来看,我肯定会优先死在自己的手上,因为近距离挨下两枚咕噜弹的威力,先不管巨狮会怎样,我肯定是会粉身碎骨。
那头披着金色铁皮的狮子!让人火大!
等等……为什么我一定要纠结它的毛皮呢?
坚韧的外包装往往都是为了保护脆弱的内部而存在的,看那血色充盈的大嘴,就跟正常的血肉没有区别。
危机边缘,我当即转变了目标,当巨狮张开大嘴妄图将我一口闷了之时,身体往左侧偏去,并将右手狠狠怼进它的嘴巴、它的喉咙里。
忍着胳膊被撕咬的疼痛,以及做好失去右手的觉悟,我捏爆了右手里的两枚咕噜弹,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巨响,我与巨狮一起顺势倒地,炸掉整只手引起的伤痛,以及还在大肆流血的伤口,令我脸色迅速变得煞白,险些失去意识而昏倒。
至于一同躺在我身旁的巨狮,在我恢复神智可以顾及周围的时候,发现它已没了生息。
七窍流血,嘴里更是一波波地喷涌着血液,咕噜弹炸掉的,不只是我的右手臂,还包括巨狮的内脏、肌肉、骨头,可以说,除了外面的那层皮,里面已经是血肉模糊的状态,就像一个猪肉包,外面看着圆鼓鼓的,既靓丽又好看,里面则包裹着一块肉泥,而且是根本分不清是猪的哪些部位做成的肉泥。
决斗是我赢了,这是无法改变与否定的事实。
我战胜了让很多人,甚至很多其他生物都闻风丧胆的怪物,而在造就了这一成就之后,不知为何,即便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我也难有喜庆。
因为更多的是侥幸……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周之后,我的伤势基本上算是完全恢复了。无论是骨头被折断的左手,还是整只断掉的右手,都恢复到了完好无缺的状态。
得多亏了教堂那边的神职人员,对我使用高级的治愈系魔法,之所以能恢复的这么快,都是那些人的功劳,期间,我还受到一位相当优秀的神职小姐的悉心照顾,多亏她的福,大战之后预计要两周才能出院的我,已经可以提前一周离开病房了。
虽然没有问及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往后还是想再去感谢她一番的,那个小姐,长得还是非常可爱的哦。
别人的事暂且不提了,关于咕噜弹威力如此之大,近距离使用它的我为何没有被炸死,其实在当时我应该就立即知晓了答案,那便是身在巨狮体外的我,被它的毛皮保护了。
近乎奄奄一息的状态,依靠被卡梅拉小姐给予的中级治疗药水,缓解了大部分疼痛的同时,还止住了流血的伤口,也好在回程期间没有碰上怪物,我奇迹般的从末境中生还了。
这几乎就是当时的所有过程,之所以事后没有太过高兴,那是因为,通过此战,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极限所在。
如果不是被命运关照了一下,早就在那场不对等的战斗中失去了性命,或许以往至今都是这样,我都是靠逞强或者相对的幸运撑过来的,人在做不符合自身实力的事情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失败的,而我往后的哪一天,可能就会真的死在偶然间的一次失败上。
不怕死的觉悟并不能时时刻刻都会保持,就像现在,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时间又才过去这么短,要是有人问我怕不怕死,我可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地说不怕。
在没有必要去面临极有可能会自我暴毙的决斗时,谁也不想强迫自己上场吧?说不怕的那都是大话。
而这场死斗带给我的,不仅仅是自我认知,还有……空虚。
“我感到很遗憾,丹妮娅。”
将手里捧的一束白菊花放在一处墓碑的供台上。
教堂位于格林赛尔西部区域的索菲尼雅,其背面,便是一个墓园。
大部分冒险者死后都会在此地立上一块碑,我竞争对手的灵魂,正在沉眠于此。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答应你一起去讨伐巨狮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活着,死也能死一块。”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除了神,谁能扭曲已经发生过了的现实呢?
没错,现实无法改变,所以——
“我将继续前行,与你,以及我们的愿望。”
铜色的徽章被我拿在手里,这是丹妮娅的徽章。在我讨伐了巨狮,从末境回来之后,公会很快派人去将巨狮的尸体回收了,而我将得到部分战利品,包括这枚被巨狮吃进肚子里的徽章。
这已经不是冒险者徽章了,而是一个寄宿着愿望的宝物,我们的竞争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约定。
那是我对她定下的约定,我将带着她一同奔跑,毕竟啊,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
“柯尔德先生?”
鹅卵石小路面之上,兔人小姐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衣出现于此。
“菲拉小姐?”
我诧异地看着突然来到这里的兔人小姐,直到看见她手里捧的花束,心中的疑惑才得以解开。
“原本是想先去看望一下你,然后再与曾经的同伴们再见一面的,但是教会里没找到你人,反而在这里与你相见。”
兔人小姐淡淡地笑着,和之前相比,她的面色好了不少,估计,已经释怀了吧。
“我与丹妮娅也有很多话要说,刚才已经全部说完了。”
我再次瞥了一下她的墓碑,说不上留恋,毕竟我与她的羁绊,自然比不上身为同伴的兔人小姐,余剩的时间,还是留给兔人小姐与自己的同伴们吧,我不过是个外人。
“那……再会了。”
对对方小挥着手,就在我与其插肩而走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后脑勺被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柯尔德先生——”
兔人小姐收回自己的长耳,我看到了她湿润的双眼,以及,微笑。
“谢谢你,能为我的同伴们报仇,真的太感谢你了。”
“……嗯。”
做完最后的道别,这次我真的离开了。